楊丹輝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紡織服裝業獲得了巨大發展,已經成為世界紡織服裝生產和出口大國。在紡織服裝業發展過程中,外商投資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加入WTO后,紡織服裝業利用外資穩步發展,呈現出了一些新的趨勢和動向。
一、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特征與方式
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技術革命的推動下,全球紡織服裝業內部結構調整的步伐加快,生產組織方式不斷變革,使該行業的國際產業轉移出現了一系列新的特征。
(一)制造成本仍然是紡織服裝業產業國際轉移的根本動力
紡織服裝業是較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高效率、低成本是紡織服裝業發展持續追求的目標。20世紀50、60年代,順應世界產業結構調整的浪潮,紡織服裝業進行了大規模的產業轉移。發達國家通過直接投資的方式將紡織服裝業的制造能力大量向亞洲“四小”、拉美的巴西、哥倫比亞以及南亞的印度、巴基斯坦等勞動力成本低并具有一定工業基礎的國家和地區轉移,使這些國家和地區的紡織服裝業獲得了較快發展,迅速成為世界紡織品服裝生產、出口的主要力量。
20世紀80年代,隨著亞洲“四小”等國家和地區步入工業化的中后期,這些國家和地區相繼開始產業結構調整與升級。這一時期,由于亞洲其他國家和地區經濟增長及對外開發速度加快,特別是隨著中國大陸投資環境的不斷優化,紡織服裝業的外資逐步向中國大陸、越南、印度、巴基斯坦等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國家和地區轉移,使東南亞國家和地區紡織服裝業利用外資在其利用外資總額中的比重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降或波動。
(二)國際產業轉移的領域向紡織服裝產業鏈的上下游環節延伸
相對而言,紡織服裝業的最終產品制造環節進入壁壘較低。不少發展中國家的紡織服裝業在接受了發達國家轉移生產能力的基礎上,逐步具備了通過國內積累實現自我發展的條件。在這種情況下,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步伐并未因此停止,而是其轉移的重點領域和方式發生了新的變化。歐、美、日等國家和地區紡織服裝業的大跨國公司開始在紡織原料、高級服裝面料、染整等產業的上游環節以及設計、展示、營銷等下游環節進行大規模的海外直接投資。紡織服裝業產業轉移向上下游領域的延伸為發達國家在發展中國家投資的紡織服裝企業以及當地企業提供了更全面的配套,有助于在當地形成產業集群效應,從而完善產業鏈條,進一步降低生產和銷售成本。
(三)外包成為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重要方式
目前,在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環境下,紡織服裝業的“外包”已經不再僅局限于傳統意義上的“代工”和“貼牌生產”(OEM),外包業務的范圍從成品加工逐步擴展到了紡織原料和紡機研發、產品設計、展示、營銷等更多領域。一方面,紡織服裝業出現了越來越多從事研發、設計、展示、營銷的專門公司,這些公司憑借其突出的核心能力掌控著行業的戰略資源;另一方面,隨著發展中國家紡織服裝企業生產規模的擴大及其設計能力和產品質量的改進,其中一些企業已經不再被動地接受發達國家大跨國公司的資產轉移,而是更廣泛地參與跨國公司的全球生產體系,其作為合同制造商在行業分工體系中的地位有所提高。外包的發展使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方式更趨多樣化。同時,需要強調的是外包并不排斥資產轉移,相反,外包為全球紡織服裝業內部的要素流動和資源整合提供了更加靈活、多樣化的組織方式。在這種方式下,紡織服裝企業可以結成多種有效的分工和戰略合作關系。
(四)需求個性化、技術創新與紡織服裝業的外資回流
近年來,在需求個性化和技術創新的共同作用下,紡織服裝業出現了外資回流的現象,即一些發達國家撤回了在發展中國家的部分投資項目,轉而在母國或其他發達國家生產。如日本著名服裝公司ON WARD、三陽商會、第一紡織等服裝企業相繼將在中國、印度尼西亞、越南等國家和地區的部分生產計劃撤回日本國內。此舉不僅可以使生產更接近主流市場,以適應產品周期縮短、需求個性化的要求,而且有助于通過生產布局的多元化克服海外投資的風險。需求個性化和技術創新為紡織服裝企業實行差別化經營營造了更廣闊的空間,從而進一步增強了發達國家企業在面料開發、產品設計和營銷等環節固有的競爭優勢,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紡織服裝領域國際產業轉移的門檻。勞動力優勢已不再是吸引外資的惟一因素,而培育綜合性優勢則成為引資的關鍵。
盡管部分外資回流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紡織服裝業要素國際流動的區位指向,使紡織服裝業產業轉移出現了雙向互動、有進有出的態勢,但從長遠來看,勞動力成本仍將是紡織服裝產品成本的主要組成部分,紡織服裝業的生產能力由高勞動力成本的國家和地區向低勞動力成本的國家和地區轉移是紡織服裝業產業轉移的主流,而資本回流則是其支線。這兩條線路流量的大小將由紡織服裝業未來的市場需求、技術創新和生產方式變革共同決定。
二、外商投資對我國紡織服裝業發展的貢獻
1983—2003年,紡織服裝業合同利用外商投資項目數約占全國合同利用外商投資總數的10%,合同利用外商投資額約占全國的5%。
受上述國家產業政策和國內投資環境變化的影響,我國紡織服裝業利用外商投資大致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1979—1991年為初始發展階段。以港、澳、臺的中小項目為主,協議外資項目數和協議外資金額呈漸進式增長;第二階段1992—1995年為高速增長階段。外商投資呈跳躍式發展,項目數和外商投資金額大幅度增長,獨資的大項目逐步增加;第三階段1996至今為調整提高階段。外商投資的協議項目數和協議外商投資金額均出現了下降趨勢。外商投資的階段性變化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紡織服裝業產業國際轉移固有的特征和規律。
總體來看,外商投資企業帶來了資本、品牌、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發揮了我國勞動力資源的優勢,推動了紡織服裝業的技術進步和結構調整,擴大了紡織服裝業的出口能力。外商投資紡織企業工業增加值、資產總額、產品銷售收入、利稅總額四項主要經濟指標約占全國該行業的20%,盡管近年來呈下降趨勢,仍達到了45%左右。
三、紡織服裝業利用外資的新趨勢
一是投資方式中外商獨資企業呈明顯上升趨勢,并由直接投資轉向并購、嫁接改造等多種形式。大跨國公司以并購的方式調整在華投資布局,并迅速掌握了投資項目的控股權。二是外商投資的來源趨于多元化。目前我國紡織服裝業外資的來源已從港臺澳地區更多地轉向了美日歐地區,這些國家的外商更注重我國的工業整體配套能力、巨大的國內市場以及高端產品的生產條件。三是投資企業規模呈擴大態勢,大項目、大企業明顯增多。世界紡織服裝業的大跨國公司均已在華建成或正在建設大型的投資項目,其中一些跨國公司在華建成了多家外商投資企業。四是投資企業的總體技術水平不斷提高,投資領域逐步向紡織服裝產業鏈的上下游輻射,但投資行業結構仍以紡織、服裝業為主。五是從投資地區分布來看,外商投資雖然仍集中投向東部沿海地區,但已經出現了向中西部地區轉移的態勢。
紡織服裝業外商投資的這些新變化與中國經濟發展的總體水平和國際產業轉移的大背景密切相關,同時也表明由勞動力成本驅動的產業轉移及其引發的外商對中國紡織服裝業投資熱潮已經告一段落。大跨國公司將利用產業集聚效應,致力于在中國形成、完善紡織服裝業的內部分工體系,大跨國公司之間的競爭將進一步加劇。
四、對策建議
從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規律以及我國利用外資的發展趨勢來看,我國吸引外資的主要因素正由豐富、低廉的勞動力逐步向勞動力、市場、技術、供應鏈等多元化的區位優勢過渡,同時,隨著我國整體經濟實力的增長和民營經濟的發展壯大,中國紡織服裝業的紡織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自我積累規模,并具備了對外投資、向制造成本更低的國家和地區轉移生產能力的條件。在這種情況下,我國應調整外資及其他相關政策,以適應紡織服裝業國際產業轉移的新形勢,促進紡織服裝業利用外資和對外投資的共同發展,全面提高我國紡織服裝業的國際競爭力,加快紡織服裝業由大轉強,使我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紡織服裝“世界工廠”。
(一)培育多元化投資主體
政府應進一步減少私人投資的障礙,完善中小企業的投融資體系,并從企業家資源開發、信用關系培養、創新氛圍形成、產業鏈整合、勞動力流動、專業市場和營銷渠道建設等多個層面,建立產業發展的長效動力機制,為民營企業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使我國紡織服裝業的投資主體逐步趨于多元化,以避免產業轉移和外資流動對紡織服裝業發展帶來的沖擊。
(二)吸引大跨國公司對紡織服裝業投資,優化產業鏈,完善產業體系
目前,我國紡織服裝業仍具有吸引外商投資的有利條件和較大空間,今后,一方面,要繼續優化中西部地區的投資環境,促進因東部沿海地區成本上漲而意欲轉移的資本向中西部流動,以提高中西部地區的工業化水平,防止紡織服裝業外資大量外流;另一方面,為紡織服裝業大跨國公司對華投資創造條件。在跨國公司的全球布點中,爭取獲得其產品價值鏈的關鍵環節,從而完善紡織服裝業的產業體系,進一步提高我國紡織服裝業的國際分工地位。
在吸引大跨國公司投資的過程中,各地應根據自身的比較優勢和發展戰略,對引資的重點領域進行重新定位,形成“產業集群”效應,擴大規模經濟。同時,各地區之間應協調引資戰略和政策,克服地方保護主義,消除地區性的市場進入壁壘,促進地區間人才、資源流動,為各地區紡織服裝業跨國公司之間以及跨國公司與內資企業之間的競爭掃除政策障礙。
(三)積極推行“走出去”策略,加大紡織服裝業對外投資的力度
隨著我國制造成本的攀升,一些有實力的紡織服裝企業開始走出國門,到境外投資設廠。目前,我國對外投資的政策體系尚不完善。為幫助紡織服裝企業有效規避歐美等國家和地區在紡織品出口方面設立的各類門檻,引導紡織服裝企業成功“走出去”,2004年,商務部制定了《在亞洲地區開展紡織服裝加工貿易類投資國別指導目錄》。在此基礎上,國家還應進一步開放對外投資的領域,簡化相關審批手續,并為有意到海外發展的紡織服裝企業提供必要的咨詢、培訓和推介服務,以減少投資風險,提高投資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