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收容”了本地人

面對特定人群的不公正，一定會發展到面對所有人的不公正——在已膨脹起來的利益沖動面前，根本就沒有本地人與外地人的界限

正當孫志剛案在廣州審判時，湖南媒體也在猛攻當地的“收容”。據《三湘都市報》6月10日報道說，長沙一位總經理憤然披露親身經歷：他在瀏陽河邊散步，突然被民警塞上車。經“多方打點”，交“遣送費”、奉上500元的派克筆關了十幾個小時，才被放回。

“抓本地人”，是這篇報道的一個小標題，也是這篇報道令人吃驚的地方。

這個制度的弊端、危險和不公正，早已為有識之士詬病。但是這個制度設計的初衷，或者地方有關部門執行它的一種動機——一般看來，還是“內外有別”，是為了追求本地社會治安秩序、市容環境秩序的效果的。這一點一般為本地人所理解，也可能是它繼續存在的一個理由。

本地人不是這項制度的積極倡議者，卻可能被看作是這項制度的潛在受益者。他們出于良心和公平心，可能對這一制度提出批評，但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外人。

而現在，他們應該為了自己而對這個制度說不了——可能，沒有一種不公正不會蔓延到自己，因為不公正自身就有擴大、蔓延的沖動。

收容遣送制度本是用來對涌入城市的無業人員和災民進行收容救濟、帶有社會福利性質的措施，由政府財政撥款。而地方相關法規一般規定，被收容人員的伙食、醫療費和遣送路費，由本人或者監護人支付；無支付能力的，可以減免。這就成了新的利源。

有報道說，在漣源市，某收容站站長“決定施行《最低收費標準》。標準中將偷、扒、吸毒、賣淫、隨車叫賣及一般流浪乞討人員分為A、B、C三類，分別按省外、省內、市內不同檔次，10日以下每人收取1000元、800元、700元不等的管理費，10日以上則按每人1400元、1200元、900元等不同的標準收取。”幾年中這筆資金就達320萬元。

事實上，不公正本身就是非法利益的滋生地，這是一個規律。當某種制度把人的自由與金錢聯系在一起時，人一定會因金錢而被剝奪自由，一定會被迫交出金錢來換取自由。沒有利益的公正，一定會發展成為有利益的不公正。面對特定人群的不公正，一定會發展到面對所有人的不公正——在已膨脹起來的利益沖動面前，根本就沒有本地人與外地人的界限。

在收容遣送制度所制造的許多不公正和慘劇之中，本地人——普通市民沒有責任，他們不能創設這項制度。但是，相對于外地人來說，本地人畢竟是在當地有選舉權，能夠通過各種途徑與表達方式形成政治壓力的人。如果說，他們為了給外地人打抱不平還沒有那么大的沖動的話，我想，為了自己的安危就有比較大的沖動了。

所有人的權利都是相互連結的；所有的不公正，也都是連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