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偉

“性”而“文化”,堂皇出展。
剛剛出現的“性愛床”以及早先的保險內褲、處女膜再造技術,這背后是中國人性開放和性保守兩種力量的較量。
這是一個奇怪的存在,對于性的態度,一貫中庸的中國人,有兩種極端共存,一方面是以保險內褲的發明者為代表的貞操維護派,而另一派就是以“性愛床”為先鋒的性歡樂派——這張床能夠幫助人們更和諧更輕松地做愛。
關于性的發明總是能吸引極大的關注。
性發明,新發明
2003年春節后剛過幾天,湖南長沙的方耀倫就向公眾展示了自己發明并組裝的性愛床床架。
之所以稱為性愛床,一個直接原因是這種床可以作相應調節,以適應20多種不同的性活動姿勢,據說可以創造出許多“罕見的性交體位法”。
據介紹,首張床架的床面有3個折面,床面下安裝有4臺電機,在電機的作用下,床面可以自由調整角度。除了電機,這張性愛床床架還有一個安裝在床底的數控臺面,臺面與床邊的操作面板相連,有十余個快捷鍵,通過操作快捷鍵,床面可自行調整至相應位置。
性愛床的發明讓對于性總是繞過去的中國人有點措手不及。試產廠家在組裝“性愛床”的過程中發現其具有“輔助性交”功能,擔心世俗壓力過大,便中止了與方耀倫的合作。
而更多的議論是方耀倫將性愛床向專利局申請了專利。2002年11月28日,湖南省知識產權局出具檢索證明,認為該專利符合新穎性、創造性、實用性要求,具有良好的開發前景。其中主流的質問是性愛床代表的是性革命還是性無聊?批評者更多的是基于一種“性是見不得光”的觀點。
據媒體報道,與性愛床具備同樣功能的名為“歡愉床”的專利在1999年就獲國家專利,樣品4年前即已面世。這種床的發明者也表示要將“歡愉床”推向市場。
人們對于性愛床的關注熱情與兩年前保險內褲的發明并無二樣。
2000年,趙新用幾條帶子和一個密碼鎖發明了保險內褲,其目的是想阻止不正當性行為,避免出現婚姻危機,并向國家知識產權局遞交了專利申請。這是中國首例由于性發明申請專利而引起的社會大爭論,焦點在于知識產權是否應該接受此類申請?更多的意見認為保險內褲是變形的“貞操帶”。
爭論最后以國家知識產權局的態度而定性,按照《專利法》的有關規定,申請專利是發明人的權利,尤其是非職務發明,從法理上講它屬于私權,凡是符合法規的專利申請都必須受理。國家知識產權局認為,在專利的申請問題上,“航天飛機”和“保險內褲”的地位是平等的。至于由此涉及的社會問題、道德問題,并不在受理專利申請時的考慮范圍。
無獨有偶。就在保險內褲在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意大利一名心理學家利用微型處理器制造出21世紀版本的貞操帶,其原理是,在一般男人或女人所用的內褲橡筋帶上,安置一個微型處理器,可作為“貞操計時器”,記錄內褲除下的次數和時間。男方內褲除掉了20分鐘或一個小時,那便沒有什么借口可以解釋了。但問題是,如果穿戴者外出洗澡或者拉肚子,可能會引起誤會。
雖然備受爭議,發明者趙新還是認為,那些欲向伴侶表示忠貞的男女,會同意使用這種物品,故此它一定有市場。
遭遇技術的性
更多的性發明在這個社會轉型期凸現出來,其用途呈現出多元化。性愛床要改變的是已經變得枯燥乏味的傳統的性愛關系,讓性成為快樂的性。而保險內褲是維護社會最基本單位——家庭的穩定,把性關系鎖定在夫妻之間,出軌即為不貞,這是傳統性道德所倡導的。
但是兩者的共同點都是把性擺在桌面上來談,而以前性是私人話題。兩者都試圖用技術的手段來改變或維護社會的性道德。其實這并不是中國人的獨創,社會學者在分析美國20世紀六七十年代性革命發生的原因時,就認為技術的發展也是導致性革命發展的一個主要因素。比如汽車的出現、人流技術的成熟等。
“如果一次性交換來的是私生子或者梅毒淋病,那么人們是不會對這種性交給予任何同情的。”所以對于新型避孕藥的出現也就可以理解了。
2002年,成都一位教師雷學軍發明的一種由純中藥制成、無毒副作用、通過肚臍進行避孕的新藥“肚臍避孕液”正式通過國家知識產權局初審。發明者預測,如果該避孕藥能得到推廣,對避孕套生產商將是一個打擊。
被科技部列入2002年國家火炬計劃成果項目的一項性發明也是與避孕有關,有著“液體避孕套”之稱的這一性生活外用清潔藥品,是水溶性、無味、無色、無刺激的膏狀液體,并可有效阻止艾滋病和性病傳播。
新型避孕藥的出現讓性更能成為本質上的性,而沒有副產品。
美國20世紀六七十年代,大批虔誠的教徒上街游行,或者在計劃生育門診部外面布置糾察線,阻止人們去避孕和做人流。他們很清楚:避孕套和避孕藥丸的普及,必然斬斷上帝用來控制人類性行為的手臂。因為,有了合法的避孕和人流,就不再會有私生子,人們就根本無法再發現那些非婚的性行為,還怎么能夠“殺雞給猴看”?
有需求才有供給
一項發明是否被市場接受將檢驗出這個社會的價值理念。如果保險內褲被接受,說明這個社會對于性是保守的;如果性愛床熱銷,說明社會對于性是開放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者都被接受或冷落,那么解釋就是這個社會的舊的性道德被摧毀而新的并未建立。而處女膜再造技術的盛行是其最佳的注腳。
據了解,10年前在成都市做處女膜修補生意的不到5家,現在總數不下200家,每年人造“處女”近2000人次。
而接受處女膜再造技術的消費群體卻出現嚴重分化,一是“大酒店、夜總會等娛樂場所的女性”,另一種是“高等院校學生”。
中國今天的現實和日本上個世紀60年代很相似,當時的日本,正處于從戰后恢復向經濟起飛轉變的歷史時期,性文化則是一種“黎明前的黑暗”,對處女膜的崇拜還非常普遍。但是在當時的西方,性革命已經開始,日本的婚前性交也有較大但隱蔽的增長。為了避免又要性自由又要貞潔牌坊的苦惱,許多準新娘就求助于這種處女膜偽造術,使它又一次興旺起來。
但70年代以后,日本的婚前性行為日益增加和公開,處女膜偽造術當然也就越來越日薄西山。
而在中國,情況與日本非常相似,一方面是大量的婚前性行為,而另一方面這個社會還存在一種處女情結。一項針對男性的“你的愛人遇到你之前是否還是處女之身”的調查,42%的男士在這件事上所持的態度是“因意外失身可以諒解,因愛別人失身不能原諒”,有30%的男士堅持“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只有28%的男士認為“對自己所愛的女人不會在乎她是不是處女”。
在性愛床和保險內褲兩個發明的背后,是兩種力量的交鋒。而這種交鋒顯然不會有明確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