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唱片公司為雪村的新片發布會選擇了衡山路上的一家酒吧,我總覺得怪怪的。有人說:如果外灘是上海夢的大幕的話,那么衡山路是喧鬧上海的一個體己悠然的庭院。
衡山路像一位優雅從容的名門閨秀,身處徐家匯和淮海路兩大繁華區域中間,靜若止水。兩旁高大繁茂的法國梧桐,云云亭蓋,漫步于綠樹成蔭的衡山路,不時可以見到歐式的別墅和各具特色的精致酒吧,城市喧囂,在這里鬧中取靜,為之一舒。
而雪村這個唱著 “俺們那旮旯都是東北人”、頭戴黃綠色軍帽、一身俗氣的平民歌手與這里的小資和時尚、優雅和清高總有些格格不入。
新概念的“音樂評書”
雪村說他為“音樂評書”等待了九年。早在1994年8月,他已經寫好了整個策劃方案,現在只不過在按部就班地執行罷了。
誠然“音樂評書”這個新概念連雪村自己都還很難解釋清楚,但是我們從雪村的設想中已經可以感覺到他的音樂理念。雪村出身音樂世家,從小的耳濡目染使他對音樂很有想法。
無風格,或者說它根本是一種新的風格,所以我們無法把它歸類到現今的任何一種音樂風格中去。
無形象,所以他拋棄了那個“東北人”專用的草綠色的軍用書包,在新專輯中,6首MTV動用了20種形象。他很敢于嘗試,只要能想到的他都要去做,而且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好,不論是《我要回唐山》中扎倆小辮,涂脂抹粉的反串小村姑還是《華容道》里一頭銀發、身掛長袍、手握折扇的說書先生,他都能演出他自己的味道來。
“音樂評書”還有一個區別于流行音樂的最大特點就是更強調敘事,而且每一首歌都要反映一個社會問題。相對于流行音樂的極端表現主義來說,“音樂評書”更注重內容的表達,并由此來反映社會現實。雪村強調爭議是“音樂評書”的生命力,他要用最少的字、最短的時間來反映最復雜的社會問題;要通過對那些邊緣行業的描寫來喚起人們的沉思,像“全是高科技”里雪村就描寫了一些賣盜版游戲光盤、軟件、VCD的人的處境;他還希望聽眾能夠忘掉唱歌的人,而記住歌里表達的內容。在樂壇普遍沉浸在一片男歡女愛的呻吟中時,這個北方小伙兒卻要憑著一股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來闖出一片新天地,無論是創新也好,還是有的人說的噱頭、玩概念也好,我們都將拭目以待!
雪村從小在東北長大,對東北的民間藝術有著深厚的感情,同時他又非常欣賞像卓別林和托里·亞莫斯(Tori Amos)這樣的外國藝術家,所以在 “音樂評書”中他把西方本土音樂與中國民間戲曲和曲藝以他自己的方式結合起來。他稱“音樂評書”是一種藝術上的互動概念,即:聽即參與,誰都可以參與進來,聽眾也可成為“音樂評書”中的角色,這與東北著名的民間藝術“二人轉”的藝術形式如出一轍。
著名的樂評人金兆均稱“音樂評書”的文學性質為“新市民主義”,因為它力求貼近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原生態,以“勞動人民的親外甥”自稱的雪村以此來表達自己親民的決心。
雖然兩張專輯都貫穿了雪村的“音樂評書”的思想,但是第二張專輯明顯更進了一步。第一張專輯《東北人都是活雷鋒》是通過網絡為大多數人所熟知的,這張新專輯一開始并沒有搬上網絡,而是先做成了視頻形式的MTV,選擇了與流行音樂一樣的流傳方式。但是雪村承諾他最終一定會把他的所有作品都放到網上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網絡歌手,靠網絡起家,最后也應該回報網民。
新專輯《音樂評書之全是高科技》
“馬三立的相聲與鋼琴齊飛,琵琶與唐山話共舞,大雅的鋼琴、管弦樂和大俗的方言、相聲以及民族的琵琶熔為一爐,加上敘事體的歌詞,以‘駭人聽聞’的音樂形式詮釋出小老百姓的平凡生活。”這是雪村對這張專輯的定位。
“臭球”已然成為現在球迷當中最流行的歌了,因為它站在球迷的立場上,唱出了球迷對黑哨、對暗箱操作的痛恨。歌詞寫得通俗、實在,很能讓唱歌的人得到發泄。最后馬三立老先生的那句經典名言“媽媽,他拿褲子”讓人們大笑不止。
很多人愛聽雪村的歌,愛看它們的flash是因為其詼諧、可笑,但是雪村本人卻覺得這些都是很嚴肅的話題,即使是幽默也是黑色的,即使是笑也是含淚的。
如果說對足球的呼喚代表了廣大球迷的心,那么像《辦公室》這樣的作品恐怕是要引起爭議的。早在《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專輯的那首“梅”中,雪村批評的一些女孩為出國不顧一切的現象本來就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話題,“辦公室”中,雪村同樣表達了對一位有婦之夫和一位有夫之婦在辦公室偷情的反對,這個現象牽涉到道德倫理問題。但是雪村不怕爭議,他認為有爭議才有作品。
已經一年多沒出專輯的雪村這次特地在新專輯中放入了“東北人都是活雷鋒”,以此來喚起人們的記憶,只是這一次是由別人用RB形式來演唱的。
而“我要回唐山”則是專輯中少數幾首延續上一張專輯風格的歌,講了另一個人的“好人好事”。在結尾時,他用央視著名主持人趙忠祥的發音和語態加上標準的“唐山話”,深情地即興“口白”了一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 唐山臺”,又一次展現了他的搞笑才華和不按理出牌的風格。
雪村反復強調這張專輯不是他一個人的專輯,因為其中收錄了其他人創作、演唱的5首作品。如“我開始搖滾了”便是王寶與“正午陽光”的一首在網絡上一度風靡的作品,作者用平直的語言描述了當代某些城市青年的心態及其產生的原因。雪村對自己的“音樂評書”十分有自信,他認為他并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品牌。為了顯示出一名音樂人忠于自己內心創作的堅定,盡管以王寶與“正午陽光”為代表的新人的5首作品和雪村的風格和個性很不相同,但與他所推崇的“音樂評書”的理念不謀而合:多在網絡流傳,沒有更多渠道讓樂迷們聽見,因此他本著提攜新人、發揚音樂評書的精神,把大家收錄在同一個專輯里,這樣就可以結束他一個人獨撐音樂評書局面的局面,壯大創作隊伍。
吸引人眼球的MTV
這次專輯不僅內容有爭議,MTV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看來雪村的確是一個另類,他所做的事與時代、與周遭的人都那么格格不入,卻仍然堅持著自己的堅持,執著地追求著自己的音樂理想。
在爭議最大的《辦公室》中,雪村與女演員閆勤大膽的擁抱、親吻甚至大量惹火的激情戲,讓很多人驚詫的同時也遭來了很多批評之語,有的人甚至把其評為中國第一部“三級短片”。但是雪村卻直言不諱地告訴記者大膽的親熱鏡頭就是該片的看點,整個劇情就是靠激情戲來渲染的。他說自己是個不吃包子只吃丸子的人,喜歡直奔主題,所以這次拍攝中也沒有點“限制”。
《華容道》中,作者動用典故、歷史人物和重大事件只為烘托一個很小的愛情主題。微風習習的長城城墻上,身著性感紅色短裙、黑色連身長襪、紅色高跟鞋的女主角亦步亦趨地走向身穿深褐色西服、一本正經地指點著蔥蔥泛綠的江山、口中念念有詞的雪村,并帶著一種敬仰的表情依偎在其身旁。可能雪村想以極其正面的英雄扮相,面對美人指點這一派壯麗河山。但是在我看來,短發短須、西裝革履的“英雄”和性感火辣的“美女”與氣勢恢弘的長城總有點不那么協調。
《東北人都是活雷鋒》中雪村一副東北農民的扮相讓人們都覺得他很土,對此雪村也毫不忌諱,直言自己就是一只“土鱉”。但他不承認他的音樂也很土:“藝術沒有土和不土之分,只有高尚和低下之分” 。就是這樣一只“土鱉”,還曾經是1982年少兒音樂比賽的全國冠軍呢。雖然已經是20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在《爆肚孫》的MTV中,他又撿起了多年不碰的琵琶,打算把名曲“十面埋伏”的片斷作為前奏。
很多人都說雪村的音樂是大俗,可事實上不光“貧嘴張大民們”愛聽愛唱,許多白領小資也喜聞樂道,正可謂雅俗共賞了,只不過可能后者們會把《新民晚報》夾在《經濟觀察報》的里面,而在公開場合說自己從來只是“橙色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