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彈武僧》：發哥該放下槍了

風衣獵獵，身手矯健，手持雙槍，彈無虛無，在槍林彈雨中如入無人之境的瀟灑英姿，成了發哥的一個經典造型。這一位居發哥魅力鏡頭之首的英雄形象，一再重現于發哥的影片中。而當《防彈武僧》中，再度出現發哥身披大氅、手掄雙槍這一熟悉的鏡頭時，忽然發現，這百看不厭的場面，其實也是有極限的。

片中的發哥扮演一個武藝高強、身懷絕活的高僧隱士。影片一開始，見大隱都市的發哥踽踽獨行在異國他鄉的鬧市街頭。那雙超然世外，淡泊紅塵的眼眸里，盛滿了孤寂和落寞。熙來攘往的人流，絲毫侵擾不了這位漂泊者的空間。“百年孤獨”，這般情形，不禁讓人想起這樣的字眼。

發哥的臉上，雖然尋不到一絲皺紋，但難掩骨子里透出的老態，好象攝影機具有透視功能似的。發福后的發哥，短短的平頭使腮幫顯得肥嘟嘟的，將綻放過迷人的、招牌式的\"四方笑容\"的國字臉，撐成了上窄下寬的梯形。依舊是身披大氅，手持雙槍，但\"富態\"的身子，將風衣撐得滿滿的，沒有一點余地。那襲風衣怎能再度揚起青春的氣息和激情！昔日挺拔、偉岸的身姿，矯健敏捷的身手，還有那份飄逸、消散了然無痕。剩下的只有雍腫、笨重和遲緩。而風衣灰不溜秋的色澤，更添了幾分老氣和暮氣。

當他被人追殺，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時，真是將一個暮氣沉沉的末路英雄，渲染得淋漓盡致。據說，拍這場戲時，發哥還因勞累過度，暈倒在片場。 而看到發哥拖著笨拙、沉重的身子，吃力地躍上車頂，拔出雙槍，兩手交叉，四處掃射時，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當發哥象成龍、李連杰一樣，兩手抓在升騰的直升機上，翻轉筋斗，老胳膊老腿玩“空中飛人”時，只有乞求上帝保佑發哥了。人依舊，造型依舊，動作依然，唯獨不復存在的是飛揚的青春和朝氣。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物是人非，英雄遲暮，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傷感！不知何故，我竟淚眼模糊，一遍又一遍地唱起了《戀曲1990》：“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尋尋覓覓常相守是我的腳步……”

一個王朝的背影，一個時代的終結。那個對女人和男人極具殺傷力的經典成熟男人，已經由盛轉衰，步入了老男人的行列。發哥已成了發叔，而我們也隨著發哥的老去而老去。不知本欲讓發哥重振雄風，再現英雄本色的吳宇森，是否想到會是這般效果。

其實，這哪是歲月的錯。發哥再老，也會魅力四射。發哥是那種陳年佳釀型的男人，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成熟男人所特有的濃厚的醇香，曾令多少女人和男人神迷心醉。這樣的男人歷久彌香，就連臉上的皺皺，頭上的白發，也是魅力的一個點綴。歲月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只會成為一筆投資，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值。錯的是不該讓發哥一再的克隆自己。以創造為本的藝術生命哪容得不斷的重復和復制。何況以老邁之軀，與自己的青春年華比美。而這位對各種角色駕輕就熟的天才演員，以半百高齡，與體魄如鋼的職業打星李連杰們去較勁，更令人不可思議了！

其實，真正的英雄本色，不只是某種動作、姿態和裝扮，更是由內向外迸發出一種內力、定力和殺傷力。它是發哥冷峻、凌厲，鋒利如刀的眼神，是發哥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澹定、從容和沉靜，是發哥不怒自威，不可一世，至尊造極的王者風范。這樣的英雄本色也散見于發哥的所扮演的各種角色中，如生活片《阿郎的故事》中，頭破血流的發哥，從血泊中掙扎起來，騎上摩托，奮力沖向生命終點的一剎那；愛情片《安娜與國王》中的暹羅國王，一統天下的帝王氣質，還有孤身迎戰千軍萬馬，巋然挺立，無所畏懼，蔑視一切，壓倒一切的氣概……

其實，今天的發哥寶刀不老，雄風更健。不僅以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技藝稱雄亞洲電影王國，更是問鼎好萊塢，實乃銀幕世界的真心英雄。這般的英雄本色，豈是當年的那個單打獨斗的毛頭小伙子許文強、小馬哥所能及。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孤單單的身影后寂廖的心情，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我仍在《戀曲1990》中，渲瀉影片給我帶來的莫名的惆悵和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