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可夫元帥被抄家說起

中央黨校《學習時報》上有一篇文章，敘述沒收前蘇聯元帥朱可夫非法所得一事的歷史經過。朱可夫英勇無畏，是個大英雄，一個惟一敢同斯大林爭論的戰將，沒想到這位元帥戰后曾因非法占有貴重物品而被抄家。

據俄羅斯近年來解密的歷史檔案記錄，1948年2月3日，根據斯大林的決定，蘇聯安全部從朱可夫的公寓和別墅中搜出大量金銀制品、鉆石和皮毛等，還有具備博物館收藏價值的藝術畫60幅。事情的起因，是朱可夫于1946年從德國調回蘇聯國內后，有人舉報他的別墅中藏有從德國帶回的大量財物。經斯大林批準，格別烏(克格勃的前身)于1948年初進行了秘密搜查，隨后安全部門提供的報告稱：“朱可夫別墅實際上成了古董店，或者是內部掛滿了各種珍貴藝術彩畫的博物館，而且數量是那么多，甚至有幾幅畫只好掛在‘廚房里’。”

斯大林馬上派蘇共書記日丹諾夫找朱可夫談話，詢問財物來源。朱可夫本人隨即寫了申辯信，解釋衣料、金銀器和皮毛都是從德國商店花錢買來的，并說這些錢除了工資外，就是駐德保安部門首腦謝羅夫將軍送的。他認為：“所有這些東西都歸國家安全部所有，因為別墅和公寓都是歸國家安全部管理的。”朱可夫的結論是：“我的錯誤在于沒有過問。”

《學習時報》在評論朱可夫的信時說，人們可以相信朱可夫解釋的誠實性。像他這樣的元帥，戰時揮手就能調動多少萬軍隊和多少噸物資，戰后花別人送的幾萬馬克可能并不在意。斯大林正是考慮到這位元帥的戰功，在作出沒收朱可夫財物決定的次日，即1948年2月4日，將朱調任內陸烏拉爾軍區司令員，這或許是將功補過的辦法。

朱可夫非法所得和侵占戰利物品一事的處理，恰好反映了前蘇聯體制的弊病。它給后人留下至少三點啟示：

領導干部小節問題。在朱可夫看來，享受“戰利品”是小節，認為自己是公家的人，就可以隨意享用屬于公家的東西。這種觀念是相當普遍的。在公有制條件下，這個問題不解決，反腐敗肯定是一句空話。

高薪養廉問題。從當時蘇聯的經驗來看，這話值得研究。20世紀50年代蘇軍列兵的月津貼僅20盧布，黨中央書記的月薪800盧布，科學院院士月薪1500盧布，元帥月薪則達2000盧布。蘇軍中最高和最低的工資相差100倍，除此之外，元帥還享有不少免費服務。應該說，元帥的薪水和待遇是最好的，即使如此仍不能制止一些人追求額外享受。其原因在于人的占有欲往往是無法滿足的。因此，解決腐敗問題的辦法僅僅靠高薪養廉是遠遠不夠的，最根本的還是要靠法制、靠制度解決問題。

監督問題。在前蘇聯，理論上一直強調干部是人民的公仆。然而權力高度集中的體制，又使這些公仆難以受到監督，只有靠最高領導人按自我判斷處理。以朱可夫為例，因為功勞大，最后只能靠斯大林的個人裁決，而不是靠法制。

（張波薦自《檢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