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個民歌手,因病于1991年退出樂壇。我以為從那以后,人們將不再對我的生活感興趣,可他們的問題反而更多了。人們想知道,一個來自肯塔基山區、從不敢在大庭廣眾面前唱出一個音符的小姑娘,最后怎么能夠在全美音樂會上一鳴驚人?一個只想找到一份穩定工作的單身母親是怎樣成了鄉村音樂明星的?當我被迫中斷自己喜愛的音樂生涯后,又是如何保持對生活的熱愛與追求的?
這些問題的答案其實是一首旋律的不同樂章,那就是信念的旋律,用心靈去感受和熱愛生活、在困境中始終懷著夢想和希望的一首永恒的旋律。
信念旋律的第一樂章是在1975年春天。那一年,我帶著10歲的薇洛娜和6歲的艾斯妮回到家鄉肯塔基。我必須把過去6年的麻煩歲月扔在腦后——離婚、沒有固定工作、沒有大學文憑,只有少得可憐的救濟金。我想給女兒們一個穩定的成長環境。有什么地方比我的出生地肯塔基山區更理想呢?
我們在貝里爾租了一所廉價的簡陋小屋棲身,我便開始到附近的護士學校學習。我向女兒們承諾:“咱們暫時住在這里,等找到好地方就搬出去。”但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仍然住在那里。我心里一直憧憬著一間小房子。我一遍遍地向上帝祈禱,愿早日擁有一間山坡上的小房子,讓女兒們平安快樂地生活其間。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擁有它——我一刻也沒有放棄這一信念。
5月的一天黃昏,我們外出途中,看見一位老婦人滑到在地。我和女兒停車前去扶她。她的腳關節嚴重扭傷。作為一個護士,本能的責任感和同情心促使我將她送到附近醫院的急診室。在閑聊中,她知道了我們急需找一所像樣的棲身之處。
第二天,我在信箱里發現了瑪格麗特·艾倫女士寫來的字條,她是我們頭天救助的那位老婦人的朋友。艾倫女士寫道,她有一處住房,想請我們去看看。
我們找到了那處兩層小樓房。前面是寬大的門廊,院子里有棵蘋果樹。一位老婦人從房子里迎了出來,她就是瑪格麗特·艾倫夫人。“歡迎你們來到查特克里爾,”她說,“這就是你們的新家。”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里有全套家具和床上用品,廚房餐具也齊全,”她說,“進來吧,我領你去看看。”
房子里面更是可愛之極,就像神話傳說里的一樣,擺滿了久遠年代的收藏品。“艾倫夫人,我們恐怕沒有足夠的錢租下這么漂亮的房子!”我努力擠出一句話來。
“你能不能每月只付100美元?”她說:“我不需要這錢,我只想讓合適的人住在這里。”
于是,我們在6月搬進了查特克里爾。這所房子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朋友曾送過我一把舊吉他,我把它翻出來彈著玩。薇洛娜就像蜜蜂見了花蜜一樣,對它愛不釋手。我便給她另外買了一把二手吉他,從一家唱片店找到了漢斯爾和愛麗絲的舊歌唱片。我們陶醉在這兩位女歌唱家的歌聲中,那是我們肯塔基山區的歌!薇洛娜和我跟著唱片,伴著吉他,學會了上面所有的歌。令人驚異的是,在這之前,我從來不好意思大聲唱出聲。但坐在這么漂亮的房子門廊前,我禁不住引吭高歌,唱出了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我的歌聲竟與薇洛娜的歌聲極其和諧地匯合在一起;而且我發現了薇洛娜的歌唱天賦。我們家庭的紐帶以完美的音樂形式表現了出來。我們學會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母親的微笑。”
4年后,我學會了信念旋律的第二樂章。我意識到,必須陪伴漸漸長大的薇洛娜,讓她充分發揮天賦。同時我也有責任監護她,不讓這特長將她引入歧途。我開始試著寫一些適合我們母女合唱的歌曲。她高中畢業后,我們搬到了音樂之城——納威爾。我替別人看房子,同時開始求租鄉間的住所。我找了一份低收入的工作:在音樂會預定部打工。
一個星期五晚上,來這里演出的低音歌唱家拉里·斯特克蘭約我見面。我不愛去酒吧或俱樂部,建議他陪我去附近的福蘭克林區看一處舊房子。月光下,他低頭輕輕地吻了我。
接下來的星期天,我給拉里打電話,卻發現他又和另一個女人約會去了。我很痛苦。就在那天晚上,托我看房子的主人通知我,他很快就要回來,希望我盡快搬出去。我再次面臨絕境。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猶太人的至理名言:“信念是希望的本質所在,它是尚不可見的東西存在的證據。”我相信夢想一定會成為現實:擁有自己的一座小房子,一輛既不冒黑煙,也不漏油的汽車,一份穩定的工作,有足夠的錢為女兒們買圣誕節禮物。最后,最美的夢想是:在鄉村音樂領域有所建樹。
我咬咬牙,毅然決定,以每月350美元的租金租下那座福蘭克林區的破舊房子。請不起幫工,我就帶領兩個女兒,一次一個地方地慢慢將它整修出來。經過交流和溝通,拉里也和我言歸于好。
那年冬天,我的護士證書寄來了,我成了一名注冊護士。有了靈活的工作時間,我便出去尋找與音樂有關的種種信息,為女兒和我自己創造展示音樂才能的機會。我毛遂自薦,說動了當地電視臺,為我們母女倆爭取到了每天清晨在音樂欄目里演出的機會,那是1980年2月。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我們成了該欄目的常規演員。后來,一個因車禍受傷的小病人從電視節目中認出了我,便把我介紹給了她父親——音樂盒帶出版商布里特·馬赫先生。我鼓起勇氣把薇洛娜和我在錄音機上自錄的歌曲磁帶交給了他。他非常欣賞,于是和經理肯·斯迪茨先生為我們在美國無線電公司組織了第一次現場試錄。
1983年3月2日,在美國無線電公司的會議室,我和薇洛娜回到我們的起點,開始唱我們最初合唱的那一首歌:“母親的微笑”。就像數年前住的那所大房子門廊里的情景一樣,我們的聲音匯成一首完美的和弦。45分鐘后,我們成了美國無線電公司正式的錄音歌唱演員!
之后的7年間,命運對我們特別垂青。這是我和薇洛娜在鄉村音樂領域最鼎盛之時。一場演唱會接著另一場演唱會,還經常到各地巡回演出。1990年,我的身體開始走下坡路。如果當時我沒學會信念旋律的第三樂章,或許會一蹶不振。我時常頭疼,感覺非常疲乏,有時甚至臥床不起。我們不得不取消一個又一個演唱會。血檢結果顯示:我患上了一種慢性的,有時是致命的肝病——丙型肝炎。很可能是我當護士時不小心讓帶菌針頭刺破了皮膚被傳染。藥物治療暫時沒什么效果,我再也不能適應長途奔波。沒別的選擇,只能就此放棄我熱愛的音樂事業。我不再寫歌,不再有尋夢的熱忱。“如果你等不到女兒們結婚就離去,如果你將看不到你的孫兒們,那該多么遺憾!”這念頭一出現,我非常震驚。
我立即趕到兒童用品商店,搜尋嬰兒衣褲、被褥,準備留給薇洛娜和艾斯妮的孩子。也許正是觸摸到這些柔軟而真實的物品,讓我記起了那信念的旋律,那曾經拯救我無數次的永恒的信念之歌。正是當初的夢想引導我抓住一個個機遇,才一步步地在鄉村音樂領域有所作為。那天晚上,朋友們在一起為我的健康祈禱。我決心不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病痛上,而是放在身體的康復上,放在如何擺脫困境,為我和女兒尋求新的發展途徑上。
于是,內心趨于平靜。雖然肝功能仍然處在監控之下,但我不再害怕它的發展結果。1991年,我和薇洛娜開始了我們告別歌壇的巡回演出,那一年的12月4日,我在舞臺上向觀眾道別,當時,我心中一片寧靜。
現在,我仍然和著生活的和弦愉快地過著每一天。我很幸運,肝炎已有11年沒有復發。女兒薇洛娜已成為一個出色的獨唱演員。艾斯妮也成了一位女明星。“退休”后,我開始了寫作生涯,還時常應邀到電視臺做節目。我和拉里與薇洛娜、艾斯妮全家都住在一處美麗的農莊。薇洛娜已有兩個孩子,他們是我曾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孫子孫女。我要感謝生活賜予我的夢想,命運對我的厚愛。有了信念,歷盡艱苦,經過不懈的努力,抓住每一個機遇,我的夢想終究都成為了現實。
[ 編譯自美國《路標》雜志](責任編輯梁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