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告別的聚會

8月29日，在銀監會召開“全國農村信用社監管工作會議”的兩天前，根據中央電視臺報道：四川、河南、湖南和山東四省個別農信社發生了存款集中提前支取情況。中央電視臺提供的一種解釋是，農信社改革方案即將把農信社管理權交給省政府，某些農業地區存款人擔心省政府會將管理權繼續下放到縣鄉政府，對縣鄉政府的支付能力的疑慮引發了集中提前支取的現象。事實上，除了山東省，上述省均不屬此輪農信社改革試點省市（浙江、山東、江西、貴州、吉林、重慶、陜西和江蘇，參見《財經》2003年8月5日號封面文章《農信社有限改革》）。

9月1日，為期兩天的全國農信社監管工作會議在北京國誼賓館召開，出席人士不但包括各地銀監局籌備組、人行合作處和省聯社負責人，并首次邀請了各省市有關人士。與8月18日同樣在國誼賓館召開的試點八省市會議探討各省改革初步方案不同的是，試點各省的情況不再作為“主議題”，而是著重廓清了非試點省與試點省之間存在的一些疑問。但在各項擬訂措施及部署中，非試點省與試點省間界限仍難清晰。

會議對圍繞農信社監管的四個討論文件（“農村信用社風險監測評價體系”、“關于開展農村信用社非信貸資產檢查的通知”、“關于農村信用社貸款五級分類工作的安排意見”和“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信用社信貸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進行了分組討論，隨后由銀監會合作部主任張功平對會議進行總結，銀監會副主席李偉則對分組討論中提出的主要問題進行了解答。

提交討論的“農村信用社風險監測評價體系”由風險監測、綜合評價和分類處置三部分組成。風險監測部分包括定量指標（五大類24個指標）和定性指標，突出對“資本充足性”的監控和對“可持續發展能力”的評價。根據對各指標的統計計算得到農信社的綜合得分，再按得分將其劃分為五個等級（參見附表：農村信用社評級分類及對應監管措施），對不同等級的農信社采取不同的監管政策。據悉，若農信社評級為B－級，即意味著“需要采取措施救助”，若評為C級，則有關閉之虞。監管層重申了市場退出將來必定要實行的問題，“等過去的歷史問題救助了，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之后，少部分仍然改不好的將退出”。

據悉，2002年底央行曾對農信社的信貸狀況進行過抽查，抽查對象包括4415家信用社，占總數的12.4％；其中基本不落實信貸檢查規定的有355家，占抽查總數的8％。主要的問題包括：貸款三查（貸前、貸中、貸后）制度虛設；集體審批制度沒有執行，信用社主任一人代簽；授信制度不落實；催收不力，山西某縣有200萬元貸款因為沒有催收甚至失去了訴訟時限；有的農信社單戶大額貸款比例甚至超過了商業銀行；違規擔保貸款等。

另根據銀監會統計，全國農信社總資產約2.5萬億元，非信貸資產總量超過6300億元，約占總資產1/4。在即將開展的非信貸資產自查中，將著重檢查抵債資產、有價證券及投資，固定資產及在建工程，票據承兌及貼現等項內容，由省級、地市級聯社對自查結果復查后在2003年年底前上報。

銀監會官員表示，省級監管機構正式成立后，將著手對省、地市聯社的換屆選舉。對于試點地區，換屆以“省政府”為主，監管部門配合；對于非試點地區，換屆以“監管部門”為主，征求地方黨委意見。

銀監會副主席李偉著重解答了非試點地區與農信社改革的關系。關于非試點區未來獲得的政策扶持是否不及試點地區，李偉認為，國務院扶持農信社的政策只會擴大不會縮小。

在試點各省市即將完全浮現的方案中，一個最大變化是，有試點省早先曾提出的“農村金融管理局”已不見蹤影。此輪試點最重要的決定之一即是農村信用社管理權交由各試點省政府。而農村金融管理局方案曾代表了一些試點省政府對于管理機構的考慮，屬于省政府新成立的行政部門，但這與銀監會鼓勵的方向不合，后者傾向于成立“省聯社”進行管理。

數位非試點地區人士都表示，省聯社正是此次試點中最有爭議的論題。

早在8月18日各試點省的方案提交會議上，就下發了“農村信用社省（自治區、直轄市）聯合社管理暫行規定”討論稿。討論文件指出：省聯社是由所在省（自治區、直轄市）內的農信社市（地）聯社、縣（市、區）信用社、農村合作銀行自愿入股組成、實行民主管理、具有獨立企業法人資格的地方性金融機構。另外，農村商業銀行在自愿的前提下也可向省聯社入股。職能上，經省（自治區、直轄市）政府授權，省聯社承擔對轄內農信社（含農村合作銀行）的管理、指導、協調和服務職能。

“試點改革的兩個最重要方面，一是產權，一是交給地方政府管理，”一位非試點地區省政府人士表示，“省政府很想知道到底能管什么？怎么管？”按照省聯社討論稿，省聯社是獨立的企業法人，不具有行政管理權。如果要求省政府對其授權，予以省聯社管理基層社的行政權力，是否有悖于政企分開的原則？授權之后，省政府對省聯社如何進行管理？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試點省代表說，自己所在省從省協會到基層社都不傾向“省聯社”模式，如果按自愿原則組建，寧愿保持現有的農信社格局。

目前，除了四個直轄市聯社，全國共有兩個省聯社（江蘇、寧夏），五個省信用合作協會（黑龍江、浙江、福建、四川和陜西，陜西為信用合作聯合會）。一位省聯社理事長表示，討論稿中對省聯社的提法“不符合實際”，因為省聯社同時兼有經營和管理的角色。這位理事長認為最好的做法是“企業就應該自己管自己，地方上管人，其余什么都不管”。

在國務院“深化農村信用社改革試點方案”中對省管理機構的說明是：“試點地區可本著精簡、高效的原則，簡化管理層次，結合當地實際情況，成立省級聯社或其他形式的省級管理機構。”一位接近銀監會的人士向記者表示，“‘省聯社’和‘縣一級法人聯社’是兩種最基本的組織形式，試點也應按此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