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陌
2002年9月間,美國新橋集團斥資15億元人民幣收購深圳發展銀行15%股權。爆出中國上市銀行外資并購第一案。就在深發展為此發布正式公告之后,深發展銀行行長周林接受媒體專訪時,如釋重負地感嘆:“我認為,我找到了一條搞好深發展的道路。若干年后,大家會理解,周林用心良苦。此話隱含了他在這個購并案進程中的主導作用,也很能說明他作為被收購方卻被評為2002年度的并購人物之一。
曾經在國務院研究發展中心從事9年經濟研究的周林,在銀行界已浸淫了10年,對深發展的命門知根知底。在發展的前10年,深發展基本上是按改革開放初期的上市公司模式運作。這類公司的特點是想方設法吸引投資者入股,關心的是股價的上升,而不是公司的規范發展。這種做法對深發展直接產生的影響是,資本金的補充機制沒有建立起來,這與建立一家真正商業銀行的初衷大相徑庭。因此,為深發展尋找新的出路便成了周林的心結。用一部分股權吸引外資來提高深發展的管理水平,是周林從酒店行業的成功經驗得來的靈感。
雖然在此之前,也有國際金融公司參股上海銀行、南京銀行的先例,但也僅限于分散投資,并不介入董事會對其經營權和決策施加影響。因此,周林面對的是不知在哪里埋有地雷的開闊地,選擇很多,但危險也很多。這其中既涉及政策上的禁忌,也存在遇人不淑貽誤終身的風險。
當初與深發展眉目傳情的外資機構多達幾十家,其中包括匯豐、花旗、JP摩根、美林、高盛等。新橋最終勝出的原因在于,深發展管理層及身后的政府和監管層早就畫出圈圈:不選擇銀行機構,因為第一,外資銀行者入股中國的銀行,目標往往是要把國內的銀行變成自己的分行,對深發展來說,這是不能接受的。而周林在與一些外資銀行行長的平日交往中,甚至聽過赤裸裸的表白:不要指望我們為你們建設一個現代化的非常有競爭力的總行。我們的目的就是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5年過渡期內買到入場券。第二,外資銀行存在在亞洲區轉移壞賬的可能性。據透露,在其他國家外資機構有過這樣的先例,相互之間轉移壞賬。在他們眼里,中國市場容量大,這容易勾起他們的沖動,將其他市場容量小的國家的壞賬轉移過來。這樣一來,還可實現避稅的目的。
同時,收購方要“了解中國的情況”,要有經驗,這也是周林和深圳市政府設定的標桿,因為借助外資的引入,使深發展由深圳一個局級單位蛻變為一家真正的企業,并在管理水平、服務質量、資產結構、法人治理等方面成為國內銀行標兵,與上海比拼金融市場人氣,才是深圳方面縱深考慮的因素。新橋集團成功收購韓國第一銀行,并通過對其改造促進韓國銀行業的改革,顯然吸住了周林和深圳市的眼球。而主持收購韓國第一銀行的又是已在國內頗有人脈的單偉建。因此,這次并購好有一比,周林要摸著石頭過河,新橋集團和單偉建是惟一能摸到的那塊石頭。
或許是這些顯得迫不及待的原因,深圳市政府不僅接受對方開出的凈資產150%的溢價條件,還全部出讓政府持有的股份,僅留一股作為金股。以保證注冊地留在深圳,這也可視為深圳市政府對周林全力支持的一種姿態。
令外界大感不解的是,在股權尚未交割之前,深發展董事會就決定由新橋投資8位專家組成收購過渡期管理委員會。周林的解釋是,新橋一開始堅決反對這樣安排,而自己則堅持這是對方表現誠意的條件。同時外界所不了解的是,管理委員會從掌事第一天起,深發展所發生的風險,責任在新橋。
顯而易見,周林在并購中從始至終幾乎沒有失去主動權,也保證了外資入主內地商業銀行“先例”留在深圳這塊得改革風氣之先的土地上。
所不能預知的是,在未來新橋管理團隊確立后,周林是否果真如自己所說的,最終被“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