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斷導致資源緊缺

楊明霞

近年來，教育亂收費成為廣受關注的社會焦點問題。有人將亂收費的責任全部歸到學校和教育部門身上。其實這是不公平的。造成亂收費的原因很多，其中很重要的就是體制問題。有研究者認為，解決教育亂收費這個頑癥，必須打破實際上存在的教育壟斷。研究者認為，在中國各種商品和服務都非常豐富乃至過剩的今天，惟獨教育短缺沒有緩解，反而有不斷加重的趨勢。不僅大學教育如此，中等教育和小學教育也是這樣。難道教育資源真的緊缺嗎？顯然不是。存在于社會的巨大辦學潛能并未得到充分發揮，而阻礙教育發展的主要原因，就是實際上存在的壟斷。

壟斷導致教育資源浪費和效率低下，造成受教育機會的不平等和社會分配不公。而社會各界反映最強烈的就是高收費和亂收費。據《中國經濟時報》報道，有所私立中學，入學需一次性交清贊助：小學5年4萬元，小學到高中8萬元，每年另收取學費2.2萬元。一個中學的學費竟然比加拿大的大學學費還要高！至于那些公立學校，也紛紛把手伸向學生的家長，從幼兒園到高中，名目繁多的建園費、贊助費、插班費、擇校費……讓許多家庭不堪重負。筆者的一位親屬為了上一所貧困縣的重點高中，與該校分數線差10幾分（據說該分數線被人為地大大抬高了，以收取更多的插班費），竟一次性繳納插班費3.5萬元，家長多年的積蓄被一下子掏空了不說，這些孩子還被同學們戲稱為“高價生”，孩子的幼小心靈因此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針對學校亂收費問題，各級教育部門每年都制定嚴格的限制措施，查處也不可謂不嚴厲。但是，亂收費問題仍然屢禁不止。據報道，2002年河南全省查處教育違紀收費2500萬元，處理違紀人員760人。河南教育系統紀檢監察工作會議將嚴懲教育亂收費，查處校園腐敗大案、要案確定為2003年的工作重點。盡管人們希望學校能保持道德學術的圣潔，成為一塊不被污染的、能培育出中國的脊梁的凈土，但是教育業已經實際上成為了某些部門或利益集團的盈利工具。但隨著教育越來越成為一種賺錢的行當，雖然《教育法》規定了公民“依法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機會”，但越來越多的孩子反而卻上不起學了。

因此，有識之士提出了實行辦學主體多元化，沖破單一的國家辦學模式。但如果我們不打破目前國家辦學占絕大比例的教育壟斷局面，開辟公平競爭的教育產業化之路，又怎么能有足夠多的民間資本投資教育并創出品牌？在國家財政還是“吃飯財政”的前提下，如果沒有足夠的物質基礎作支撐，光有響亮的口號和高尚的用心又有什么用呢？公民“平等受教育的權利”依舊是鏡中花、水中月。只有教育業也像今天的民航、鐵路、電信、金融等行業也打起了價格戰、服務戰，教育亂收費問題也許就用不著紀檢監察部門來操心了，公民實現平等接受教育的夢想也就為時不遠了。

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教育實際上早已經成為了一種產業，而正是壟斷的教育產業化才造成了教育的腐敗，并將孩子們堵在了學校的大門之外。當前最急需要做的是盡快打破教育產業的國家壟斷局面，而不要借反對教育產業化之名，行維護教育產業壟斷之實。原任湖北監利縣棋盤鄉黨委書記的李昌平，2000年曾上書朱基總理，反映農村真窮，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的問題，引起中央重視。前不久，他在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說，應該還權于民。基本的發展方向應該是這樣的：投資體制多元化，國家可以辦學校，個人也可以辦學校，單一發展國家學校，這個方向是錯誤的。一方面是教育資源短缺，一方面是不許別人介入。其實，無論是誰的學校，待遇都應當一樣。不能只向公辦學校撥款，不向民辦學校撥款。第二個問題就是，學校應該成為一個主體，以自我管理為主。政府一桿子插到底，管理每個小學校，根本管不了。只有學校成為市場的主體，才能做到很好地管理學校。把學校作為提供服務的場所，學生花錢買教育產品。政府投資教育，投資應當給學生，而不是給學校。而現在是學校一邊拿著政府的撥款，一邊收學生的錢，但是不把錢用到學生頭上。

李昌平的一段話很值得人們思索：我今年40歲，(我)讀小學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收費的；中學的時候，一年只收1元錢；讀高中的時候收4元錢，讀大學是國家給錢。現在學生讀高中，一年收3000到5000元。對比之下，農民的收入呢？和我上學的時候比，我們每畝地的收入增加了10倍，但是學費增加上百倍，上千倍。經濟發展了，國家強盛了，農民孩子卻讀不起書了。在我們這里，像我這個年齡的人，80％讀到高中，而我們的子女，80％卻讀不起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