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的“古詩新畫”

顧美華

豐子愷先生的畫，自成一家，被稱為“子愷漫畫”。他的畫不是中國畫，也不是西洋畫，而是自己獨創的，他說：“我本來是學西洋畫的，后來我愛好中國畫的線條與色彩的‘單純明快的表現，就用西洋畫的畫理來作中國畫的表現。”他的畫可約略分為四個時期：第一是描寫古詩的時期，第二是描寫兒童相的時期，第三是描寫社會相的時期，第四是描寫自然相的時期。這四個時期交互參差，不可判然劃分。回顧自己的漫畫生涯，豐先生尤感“古詩之美妙天真，可以陶情適性，排遣世慮”，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他還追憶舊作重新繪制，留給愛他的人，可說，豐先生的畫緣始于描寫古詩，又終于描寫古詩。

豐先生描寫古詩，有三大特點，一是往往只取其一，不及其余；二是“以今日之形相，寫古詩之情景”；三是“寫其幻象”，“意到筆不到”。他以“楊柳岸曉風殘月”為題，畫了兩位在水田中插秧的農夫，表現了農民起早下田作業的辛苦，與原詞的意趣渾然無關，是謂“只取其一，不及其余”。“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畫面上的主人翁不是原詞作者李后主，而是今人，是謂“以今日之形相，寫古詩之情景”。豐先生認為，古今之形相不同，而今古之情景相通，這正說明了古詩的生命力。

豐先生用古詩作畫，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每辦一次展覽，就會有許多訂購者。誰訂他的畫，他就重繪一張，因此，有的畫，他不知畫了多少遍了。豐先生在1949年《香港畫展自序》中寫道：“二十余年來國內有許多學習我這種奇怪的畫的人。但學了一會，大都廢止。廢止的原因，據說是學不到我的線條及畫上的題句。結果，在現今中國，畫這種畫的人，依然只有我一個。”今天相距豐先生寫這段話的時間又過去了幾十年，而畫豐先生這種畫的，依然沒有人。人們喜歡豐先生的畫，喜歡他畫上的題句，驚訝他竟會把畫與題句配合得這么好。驚訝之余，更希望能知道這些題句出自何處，原作的意思如何。為此，豐先生的女兒一吟女士早就希望父親的古詩新畫，能有人為之解讀。這一愿望與出版者的意圖不謀而合。經過史良昭、丁如明兩位先生的努力，《豐子愷古詩新畫解讀》呈現在讀者面前。希望此書能給喜愛豐子愷古詩新畫的讀者在讀畫的時候增加一些知識和興趣，也希望能給有心學習“子愷漫畫”的先生和女士們提供一些取材于古詩作畫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