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山夜無故事

張斌偉

又是一個春天，紅杜鵑盛開的日子。每年的這個時節，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莉，想起和她曾經的那段純情……

雖然同處一座城市，但和莉的相識還是上大學后，我們碰巧分到了一個系的同一專業。莉是個愛動的女孩，尤其喜歡足球。共同的愛好，給了我們較多的接觸機會，時間一長，我們彼此都默認了緣份的存在。漸漸地，我把莉當作了自已空洞、無助的心靈寄托，離不開每次與她在一起的感覺，無從解釋，那縷淡淡的清香，是那么窈冥而飄渺……

記得大二那年的春天，我和莉相約去登武漢近郊，以紅杜鵑而聞名的雙峰山。漫山遍野的紅杜鵑，紅得如她的衣衫。山石重重堆砌著，搖搖欲墜，我牽著莉的手緩緩地前行著。風輕撫過樹葉，盡管只有我和莉，但是我不敢有更多的想法，雖然從她秋波里漾出的一圈圈笑靨，漣漪般輕觸著我咚咚亂跳的心岸。

不知不覺中我們就到了山頂，穿行在盛開的紅杜鵑之間，唱歌、奔跑、追逐，莉的紅衫隨風飄蕩，宛若紅楓仙子。跑累了，我們便席地坐下來，相互說著最動心的話，讓抒情的微風傳向遠方。

我們還沒有玩得盡性時天都已經黑了下來。然而我們卻在山間迷了歸路，慌忙之中在山里摸索了兩三個小時，也沒有下成山。沒有辦法，最終我們只能在一塊山間平地，找了個頭年夏日農人看瓜的草棚，準備就此過上一夜。

盡管已是春天，但夜里還有些寒意。為了讓莉不受夜風侵襲，我用樹枝臨時編了一扇小門，自己則像衛士一樣守護在帳外，直到金雞破曉。

漫漫長夜里，情感的波瀾時時在心中激蕩，不時飛濺出莫名的沖動。實在沒有辦法入睡，因為我的整個思維都在考慮著，該不該去打開自己編織的那扇門呢？莉，她是在期待，在害怕，還是已經睡熟了？去吧，女孩子肯定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不，不行，絕對不行，走到那扇門口的時候，我最終退了回來。因為理智的堤岸，還是擋住了飛揚的激情……

第二天早上醒來，莉哭了，哭得是那樣地傷心。我有些不解，再三追問之下，莉告訴我，昨夜她悄悄地用一根木棍把門給閂上了，醒來時卻發現門一絲未動……因為愛，我們用自己的方式守候了青春最初的純情；因為愛，我和莉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一個學期之后，也就是那年的暑假，莉的身上發現了一個惡性腫瘤。在莉的最后一個月里，我整日整夜地陪著她，給她講足球，講笑話，以期不知實情的她能夠開心些……但莉終究還是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不在了，我不知道在莉的靈前守了多久，直到我的家人打來電話，說學校早已開學了。

余下的大學生活，我每天守望著一份不會到來的溫柔……思念的風鈴在午夜夢徊時輕輕搖響，獨自傾聽花開的聲音，無法控制的夢縈魂牽，如潮水將我淹沒在生命里甜蜜而憂傷的回憶之中。

我知道，我青春歲月的那夜時光，那個小草棚，那個用樹枝編織的小門，還有清晨莉的淚水，都成了我記憶中永恒的瑰寶！

編輯/區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