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真抒情詩的審美價值

董耀章

《寓真抒情詩選》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面世了。因為與寓真先生詩交多年，誼情甚篤，在此書未付梓前我便有幸品賞了這本中國詩壇近年來不曾多得的好詩了。

《寓真抒情詩選》共分四輯。分別為：青春回首情如夢，明月滄海寄離情，牽情景是山河美，家事國事總關情。

說心里話，讀寓真的這本抒情詩選，的的確確是一種美的享愛，那種興奮，那種激動，那種爽暢，那種愜意，那種快慰是難以言表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本抒情詩選的出版將會給今日中國之詩壇帶來不少開啟、不少回味、不少新聲，將會給中國沉悶的詩壇蕩起一股希望的春風。如果把上下幾千年中國優秀詩歌視為一種極富營養的精神大餐的話，寓真的這本抒情詩可謂是這道大餐中的一道極富創意的純天然綠色美味。

寓真真名叫李玉臻，現任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中國的大法官。他的詩之魅力，詩之品格，詩之影響絲毫沒有那種以官奪人，附庸風雅的浮躁之嫌，他不愧為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詩人，一位咬定青山、珍惜詩命、苦耕不輟、拓荒開路的前衛詩人。2000年5月5日，北京城里細雨霏霏，春意盎然，來自北京、上海、遼寧、山西等地的中國詩壇極富聲望的著名詩人、詩評家、學者、教授李瑛、朱子奇、張炯、劉征、何西來、鄭伯農、吉狄馬加、張同吾、雷抒雁、楊金亭、周篤文、屠岸、林岫等近百人云集到中國作家協會會議室參加了“寓真詩詞研討會”。與會的名家對寓真的詩詞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寓真的詩詞意趣盎然、筆致圓潤、意象新奇、妙想干云、語言質樸、佳句警句迭出，尤其是其詩情率、趣真、味鮮、讓人讀之有清新撲面之感。”面對這來自中國詩壇頂級人物的由衷贊譽，詩人寓真沒有自我陶醉，沒有故步塵封，而是在繁冗的公務之余，惜時如金，潛心創作，百尺竿頭，更上層樓，在古典與現代詩的熔接中不斷拓展詩美空間，領異標新，在創作實踐中不停頓地尋找自我，塑造自我，完善自我。創作出了不少匠心獨運、耐人品咂的具有音樂美、意境美、精煉美、抒情美、創意美的好詩好詞。選入這本選本中的230多首詩詞，可謂首首耐讀、句句耐品，較他以前出版的《草縷集》、《漂萍集》、《霜木集》、《秋粟集》等意蘊更加深邃，技巧更為圓熟，體驗更為真切。

獨特情感體驗的升華

在寓真的這本選本里，大部分詩都流逸著一種重新審視生活、重新表現生活、重新發現詩美的探索精神，他努力將自己的內覺形態轉化為有意識的情感體驗，將零碎感知加以整合、重組、創造出一種鮮活的審美統一體。彩繪是寓真抒情詩追求的一種審美極致，這種追求對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詩人來說是與生俱來的，也是深入骨髓的。因為寓真深深地懂得抒情是詩歌的基本屬性，抒情是人類最基本的情感渲泄方式，而抒情詩又是詩群中最旺盛、最具生命力的一脈。那些帶有泥古色彩的舊格律體式詩歌在當前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實在難以合拍，而帶有“當代性”新格律體抒情詩則愈來愈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內外磁場愈來愈大。我認為在這一詩歌的創新探索中詩人寓真是極具代表性的一位。他的詩蘊含著極其豐富的浪漫因素與理想情結，他把人們心中的隱秘的烏托邦沖動、對神圣與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其詩行間頗富張力地表現了出來。他的抒情詩可以說是詩歌傳統優秀品質與現代結合上極具典型意義的抒情詩。詩品出自人品，詩美源于詩真。寓真的抒情詩是執著追求的最高境界，也是他生命底色的彩繪。詩人良好的內覺形態賦予了他極其豐富的想象力和超凡脫俗的創造力，也賦予了他極其銳敏的感應力。使他對自然、對社會、對生活，尤其對生命有著一種特殊的體察與敏感，有著一種超人的獵奇心態，他能從不少詩人表現過的屢見不鮮的生活現象中重新發現詩美、挖掘出新意，他苦心孤詣，精益求精，從平凡瑣碎的生活中觀察提煉出可感可悟、可驚可喜，可悲可嘆、可歌可泣的詩意來。挖掘出生活中的奧意，叩響和反思生活的真諦，用藝術的語言將情感表現出來，達到化腐朽為神奇、化平俗為真實、化淺顯為深刻。打造出人人心中所有而又人人筆下所無的新穎詩境，把詩人的一種虎虎生氣全然灌注到詩中，形成鮮明的個性特色及獨特的風格。他植根于生活的泥土，站立在時代的潮頭，把對黨的情，對人民的情，對祖國的情，對大自然的情，對親情、愛情、友情、旅情、史情、哲情熔鑄為一爐，提煉精制成詩情，表述在字里行間，與讀者一起共振，一起升華。請讀收入《寓真抒情詩選》中的七律《任職法院書懷》：“鼎新革故起雄風／不惑斯年有幸逢／十載氛埃存銳意／一朝奮發試青鋒／受權莫可謀私利／執法惟當秉大公／奄忽人生雖一瞬/報于民眾是精忠。”這就是一位詩人兼大法官的心態寫照。再看他的七律《新法院落成》中的：“雙懸天鏡清如水／兩臂民情重似山／仰望國徽誓宏愿／鞠躬法治獻忠肝。”再看他的七律《謁海瑞墓》中的：“罷官一幕如雷電／毀譽千秋任雨煙／大法奉行有險阻／秉公還賴脊梁堅。”這就是詩人兼大法官的心聲折射。詩中的意象鮮活，詩情濃郁，寓意深刻，錚錚有聲。再看他的詞《清平樂·夜走戈壁》：“風如猛獸／頓作黃昏后／漆黑無光聽怒吼／砂石如砣如斗／西征吹角城頭／萬里慘淡云愁／重返唐詩意境／漢家威武長留。”這首詩將唐詩中的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陽關以外的荒涼獷漠溶入其中，寫得氣吞斗牛，雄渾激越。再讀他的詞《念奴嬌·南京懷古》：“六朝金粉／嘆千秋狼藉／飄零風物／威武大明何處覓／雨打藏兵洞壁／過往詞人／幾聲吟唱／愁白頭如雪／秦淮憔悴／長思昔日豪杰／最痛一代群英／救民于水火／血丹噴發／墓樹森森／雨花臺／多少英靈不滅／天國遙遙／太平曾幾日／可悲“長發”／幾回驚夢／煦園又照新月。”這首詞大有蘇東坡《赤壁懷古》的古風遺韻，詞寫得冷峻凝重，發人深省。“愁白頭如雪”，“秦淮憔悴”，“煦園又照新月”等句子雋美、出意，讀來滿口流香，韻味迭出。再看他的七律《春望》：“綠漪粵水因風暖／紅杏燕山著雨鮮／鼓浪迎歸臺北楫／鳴鐘催發浦東船／更登云月八千里／留駐春暉一百年／昂首寰中競騏驥／邀杯海外共嬋娟。”這首詩大有岳飛的《滿江紅》中的“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及劉邦的《大風歌》：“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豪放韻藉。讀來氣勢奪人，韻律飛揚，更登云月八千里，留駐春暉一百年，多大氣派，多大容量，多大襟懷啊！沒有相當古文化積淀，沒有相當詩學修養，沒有相當人格襟抱的人是寫不出這樣的詩句的。

動人的音樂之美

寓真是一位古典詩詞積淀十分豐厚的詩人，他能將傳統詩歌中的音韻美嫻熟地運用到他的詩歌創作中來，寫出了不少錯落有致、頓挫鮮明、委婉含蓄、清雋纏綿、極富感情色彩的優秀詩詞。有不少詩詞運用了隱喻技巧，極富象征意蘊，他能把委婉情思和無盡的深意寄寓在不言之中，在美妙的旋律中表達情感，表達遐想。他的詩詞讀來上口流暢，能給讀者留下綿延無際的想象和回味，可謂余韻無窮，經久不絕。他的詩詞易記易背，節奏感強，充分地表達著詩人起伏的情緒，馳漲的襟懷。字群組合，巧妙多變，音節鮮明，朗朗上口。避免了當今詩壇煩人的散文化傾向，增加了詩的粘合力，增加了詩的運動感。七絕中的三頓，五絕中的二頓，詞中的2、3、1變化錯落起伏，都給詩詞注入了音樂之美，加上其平仄講究，對仗工穩，用典得當，就使寓真的詩更臻于完美耐讀。詩人面對生存的現實和自我心靈這兩個既具有廣度又具有深度的領域，已形成他創作的自覺性和自由性，詩人的情感變化，情緒起伏都會隨著詩的音節律動而輻射到詩行中，閃射出其燦爛的光芒。讀寓真的抒情詩你會感覺到詩人的情感瀑布自始自終在嘩嘩作響，有時甚至是澎湃激越的。這樣的詩在這本抒情詩選本里比比皆是。如七絕《情夢》：“荷池猶記照紅腮／柳葉幾度重剪裁／回首青春情如夢／伊人何處踏波來。”再如七絕《初秋》：“田野清香果欲圓／愛情半熟初豐滿／此間少女迷人處／生就紅唇不用染。”再如詞《如夢令·渡海》：“望斷紅樓紫廈／水淼浪高風大／鋌險蕩南溟／壯士心懷天下／天下／天下／遠去更何牽掛。”再如五絕《小雨》：“山中初入夏/小雨頻來訪／芳草叢叢碧／情緣斷斷想／青春愛美貌／年老尊修養／晴霽云飄遠／麗人何處往。”這些詩插上了靈性的翅膀在詩空中自由翱翔，音韻繞梁，綿延不絕。正如司空圖所云“超以象外，得其圜中。”妙契同塵，盡得風流。他的詩的音韻美，加上其超人的想象力和表現力，使他的詩在讀后能產生出“心曠神怡，物我兩忘”的快感。

感悟中的情景交融

為意置象，為情設景，以象寓意，托物言志是寓真詩的一大追求。狀物寫景在于再現自然之美，顯現其自在的審美價值。詠物，在于借物寓性靈，寓真性，將所感之景物隱蘊內心，寄托深遠，達到主觀與客觀的對應。寓真詩詞中的山水景物不全是靜態的，呆滯的，不是單單的吟花弄月，也不是“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那樣狀景，而是給予藝術上的品足，寄托詩人的情思，抒發其內覺感應，使靜態靜而不靜，動態愈動，靜動益彰。從古至今，置身于物我兩忘的陶然詩不少，如王維的“悠悠遠山暮／獨向白云處”、“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物象入詩，托物言志者亦不少，如庾信的《秋夜望單飛雁》：“失群寒雁聲可憐／夜半單飛在月邊／無奈人心復有憶／今瞑將梁俱不眠。”以孤飛之雁寄國破家亡、身世飄零之感慨。再如黃巢的賦菊詩，陸游的詠梅詩等都是托物言志之力作。言志乃詩人之本意，詠物乃詩人之余事，寓真抒情詩中較多表現的是詩人的主觀世界和詩人所面對的客觀世界在主觀世界一方要表現的情、理、美，也就是詩人對客觀世界、人生體驗、思想穎悟以及審美感受。寓真是一位領悟性很高的詩人，這種領悟來自詩人對客觀事物的獨特觀察和體驗，讀寓真的詩會給你一種弦外之音，一種深遠的回味，有時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妙趣。請品味一下寓真的七絕《牧》：“原草青青半掩沙／陶然塞外住人家／牛羊漫撒無鞭影／牧者臨風自飲茶。”再品味一下寓真的七絕《問路》：“洗衣村女手纖纖／指路山中帶雨鮮／欲剪一方蒼翠去／攜回城市避烏煙。”再品味一下寓真的詞《采桑子·漳河岸上行》：“沿江一路春馨襲／山里挑花／山外桃花／粉淡胭濃似紛霞／春光靈秀誰先占／山上人家／山下人家／渠水潺潺種豆麻。”再品味一下寓真的《十六字令·夢云》：“天／朵朵白云美似仙／人如夢／夢里會嬋娟／游／沙軟波清水意柔／回眸處／情夢若長留。”這些耐品耐咂的好詩都深深折射出詩人寓真的詩美追求，一種超然境界，他避開了有些新體詩人把多種感覺簡單化、語言表現力白弱化的傾向，而在不斷地創新中尋求表現生活的新視點、新體察、新品味。在表現人與自然合一相依的感知中將其情感逐漸提純，升華到一種極致。對人類生存環境的深切憂患，呼喚自然生態的回歸，渴盼王維筆下的那種“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芳春歇／王孫自可留。”人與自然的和諧，對自然生態慘遭破壞，污染嚴重，人類生存愈加困難的現實表示出極大的憂慮，感慨之下寫出了“欲剪一方蒼翠去／攜回城市避烏煙”的驚世之言。在喧囂的塵世中呼喚清明，呼喚純凈，呼喚天然。寓真的詩風既保持了古典詩詞的深遠魅力、鮮明性、象征意蘊、音樂性能等方面的優秀品質，并將其較好地融入到現實生活的語境中來，使他的抒情詩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個性追求、時代特征和藝術風格。讀寓真的詩，對讀者來說是一種美的熏陶、美的享受。大有水天一色，妙韻天涯的特別感覺。

鮮活的意象情結

意象化抒情是詩歌創作中的一種個性化的追求，它是通過意象來抒發感情的一種抒情方式，是浪漫主義和象征主義最常見的一種藝術體驗。它往往依賴于隱喻、夸張、擬人、借代、用典來達到抒情之效果，是將日常的生活經驗升華為藝術經驗，努力調度語言的張力來抒發詩人的感情。寓真寫詩是很在意意象的，他對雨的意象情有獨鐘。雨是一種內涵豐富，靈性十足的客觀事物，雨是一切生命的本源。細雨霏霏，潤物無聲，象征著一種柔和、滋潤、清純、晶明的人生意蘊，寓真的詩不是為意象而意象，而是把雨這一意象加以釀造后用于抒情的，他將敘述的事轉化為情，通過事來體現和表達“情”。達到以情動人，以情撩人，以情感人，以情來完成生命底色的真實表達。請品味寓真運用“雨”意象七絕《春色》：“呂梁春色卷云回／山里桃花蘸雨開／蜿轉驅車村畔過／傘遮淑女送眸來。”再品味寓真的七絕《春耕》：“窯洞農家來燕鳴／坡田吮雨好開耕／犁敲黃土如彈鍵／奏響人間渾厚聲。”再品味寓真的七絕《拂曉》中的“一宵枕上聽春雨／早起田間看水情”；再品味寓真《雨晨》中的“環境幽恬夢亦馨／雨休方覺曙窗明。”七律《仲夏思鄉》中的：“棘風習習撫窗靜／檐雨勻勻滴夢長”；七律《沐雨東山嶺》中的“潮音寺外午潮喧／云雨鴻蒙海接天”；七律《山宿》中的“京郊夏夜初溫靜／雨作瀟瀟已似秋；”七律《雨途》中的“夙興夜寐案無休／暮雨澆寒始覺秋／彎道輕車聽淅瀝／夾山重靄入深幽”；五言古風《送母回鄉》中的：“雨落黃昏淚／天布暮涼霏”；七律《暮雨山村》中的“雨簾靄幕暗江流／隱隱蛙聲溶暮愁”；《暴雨途中二十韻》中的“云頭涌萬馬／車猛勝驊騮／逶迤子洪口／雨點驟來稠／亂箭穿河面／白浪聚湖頭／前路頓曖暗／墨云塞滿溝／頭頂霹靂響／腳前洪水流／四山皆崩潰／萬瀑瀉難收……”象上述這些以雨的意象入詩的詩在寓真的這本抒情詩選本里還有很多，首首都鮮活，首首都靈動，首首都能給人以新的啟迪，首首都有一些驚句可圈可點，可記可誦；首首都有妙境可感可悟。可以說寓真把“雨”寫活了，寫美了，寫出了人格，寫出了內涵，寫出了詩意，寫出了妙境，寫到了極致。這些“雨”的表現都是新鮮的，富有生命體驗的，是富有真情實感的，也是寓真人生信仰、人格襟抱、審美理想和個人氣質、文化修養的外化和噴發。詩人透過雨的意象把自己的情感寄寓其中，而由實寫到象征，通過雨的意象淋漓盡致地表達出詩人的內覺形態，營造出情與景的交融、使雨這一景物勃發生機，變無情之物為有情之物，從而大大強化了詩人的情感深度，使詩更有魅力。他超越了古詩人的那種余韻，不是寫景必寫小橋欄桿，寫物必寫風花雪月，寫情必寫傷春悲秋，而是把古風妙韻融入現代的生活之中，努力營造和探究新的詩美空間。在這一點上詩人寓真給詩壇留下了不少有價值的思考。

精美的語言構建

詩是語言藝術；是極富感情色彩的語言藝術。語言是表達詩人情感的工具。詩歌語言是否鮮活，是否新奇，是否有張力，是否有哲理，是否出意境，是衡量詩歌是否優秀的極其重要的因素。古詩人的“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字天然萬古新，鉛華落盡見真純”等煉字鍛句的精神在詩人寓真身上體現的尤為突出，寓真是一位創作態度十分嚴肅的詩人，他不浮不躁，不玄不虛，而是清正廉明為官，清清白白做人，孜孜不倦寫詩，他那種“滴水穿石”、“十年磨劍”的刻苦精神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他深深地知道，詩歌是一種表現，是一種語言的特殊演出，他的詩歌語言十分精道。十分冼煉，十分出新，十分出意，十分有彈性，不少詩句使讀者過目不忘，流香經年。他在繼承發展古詩人詩歌語言藝術優良品質基礎上，鉆探現代生活的語境，古風新韻相溶相濟，創造出了他獨具個性特色、獨具審美風格的詩的時尚語言，他的詩歌語言由淺白而深致，由直達而折射，由寫實而象征，把詩人的所感所悟深刻地滲入物象之中，極富張力和感情色彩地表現出來，成為詩壇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他的語言不是古詩今譯，而是創新領異，充盈著他對詩的獨特見解和美學趣味。他在營造釀詩歌語言藝術上特別自信和包容，他辯證地與時俱進地認識、把握和發展古代語境和現代語境兩者之間的因緣，擺正了傳統與現代、空靈與寫實、繼承與創新的關系，在繼承優秀傳統中呼喚詩歌美學新的覺醒，正如嚴羽在《淪浪詩話》中所云：“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寓真的詩歌語言極富色彩，極富音樂性，搭配性、寓意性、象征性，是民族語言性格的生動體現和展示；是他生命體驗中嘔心瀝血、苦讀苦吟，墾荒鉆探、馳騁想象中提純出來的，可稱新詩語言的一絕。請品賞寓真類似箴言的警句和妙語，諸如《回鄉路上》“青山出浴春容美／帶淚桃花伴我行”；《山亭》中的“垂肩秀發玉簪明／驀地回首／秋水凝凝”；《故園》中的“一鍋清香新薯豆／團聚親人成夢中”；《曉行》中的“兩窗青翠傍腮過／一片桃紅照我行”；《上黨戰役遺址》中的：“春風今對新林笑／彈壁誰知仍有斑”；《春色》中的“呂梁春色卷云回/山里桃花蘸雨開”；《又聽椰風》中的“春草長堤曾濺淚／夕暉高樹又驚心／故人情意誰能解／聽得椰風是舊林”；《旅途有思》中的“欲對衰風呼正氣／莫教濁污染明霞”；《遠懷》中的“當珍重／燈凝長夜／憔悴了風流”；《問路》中的：“洗衣村女手纖纖／指路山中帶雨鮮”；《嵩山》中的“史碑漫漶生苔綠／落日依然小卵黃”；《春耕》中的“犁敲黃土如彈鍵／奏響人間渾厚聲”；《山野》中的“斜陽暈淡抹寒山／疏樹蕭村雞犬閑”；《山訪》中的“蒼山拽住夕陽須／感嘆一聲豪氣彌”。《春望》中的“更登云月八千里／留駐春暉一百年”；以及“一生貴在為蒼生”、“采英擷萃獻黎民”等不勝枚舉，讀來滿口流香、美意延年，可謂生花妙筆、詩壇一絕。這樣的詩句實在不曾多得。我為有寓真這樣的詩友而欣慰之至，也為詩壇有這樣的詩人而欣慰之至。

泱泱華夏，千古文明，中華詩詞是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寶庫中的瑰寶。如何將千古文明加以傳承發展，較好地融入到現實生活中來，融入到偉大變革的時代中來，使中國的詩愈加繁榮，愈加鼎盛，愈加立于民族之林經年不衰而被世界所矚目，確確實實是當今詩壇值得思考的一個課題。忘祖非典，盲目繼承，都不可取，只有將中華詩詞傳統積淀中的優秀品質融入到新時代的語境中來，融入到新時代的節拍中來，中國詩才會前景看好，日趨輝煌。在這方面從某種意義上講詩人寓真已為我們作出了可喜的嘗試和探索，這種創新精神實在是萬分金貴的，也是應該大力弘揚和提倡的！

詩人不是官銜，不是職位，也不是職稱，詩人是什么？詩人是具有人格魅力的語言藝術家，是對真理，對美，對正義發出聲音的人，是對丑陋、粗暴，罪惡予以抨擊的人，是對詩歌藝術無怨無悔，無休無止的追求和探索的人。作為一名大法官的詩人寓真詩詞能寫到如此之好實在值得稱道，實在值得仰慕，實在值得張揚啊！

在這篇文章結束的時候，《寓真抒情詩選》中的妙境金言還在我的腦際留戀縈回，余音繚繞。讓我最后再說一遍，寓真不愧是一位名符其實，真正意義上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