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母親河（外一首）

胥佑良

青春面對最殘酷的欲望

鮮花面對不再吃驚的死亡

沉默面對長久的滄桑

母親河把枯萎的生命

寄給春天

盡管春天的災難在悄悄滋長

瘋狂的血液正溶入美麗的夢想

鎮守在沙漠尸骸前的母親河

徹底憤怒了

請還我森林里的生命

請還我雪山上的歷史

請還我草原中的綠茵

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家園

打扮像流著汁液的罌粟果一樣

此刻洪峰開滿無數冷艷的花朵

碾過母親河兒時心中的墨綠原野

囚禁多年的記憶像一簇利箭

那是森林爺爺對母親河的叮囑

森林爺爺希望母親河在坎坷的征途上

煉就一腔英雄的衷腸

拒絕與卑微同流

拒絕與垃圾同污

拒絕與殺雞取卵的大旗同流

如今森林爺爺已奄奄一息

母親河還能拒絕什么

是不是只好向顫抖而陰郁的異鄉

交出母親河對人間那海枯石爛的愛戀

于是渾身是傷的母親河

在黑色的絞殺里

在紅色的敗退中

只有無奈地求助自己的伴侶——

人類

為了兒女的安寧

別向我身上投毒

別在我身上設置暗礁漩渦

別在我身上養殖鱷魚鯊魚

我需要像銀河一樣載滿星星

載滿逝者的輝煌與生者的希望

流出金子的眼睛

流出金色的人心

流出清澈的子孫后代

把一路干戈的燃燒與血淚

化為玫瑰與玉帛

少給我些……

少給我些罌粟花一樣的美麗

我寧愿要荊棘一樣的真實

少給我些金粉銀粉的高貴虛偽

我寧愿要一針見血的坦然

少給我些彩云似的漂流

我更喜歡麥田里的汗滴

少給我些落井下石的空間

那怕是寒夜里無燈也無火

少給我些高壓下的綿綿忠告

我不怕漫漫行程的險惡風景

少給我些酒迷肉醉的祝福

我更喜歡野菜粗糧中的沉默寡語

可是

要你少給我些的

你卻給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