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師傅”

曹學林

二拐子的父親是木匠，一年到頭不得閑，每到人家去干活，二拐子都像尾巴一樣跟在后面，每頓都是大肉大魚，時間一長，吃上了癮。有幾次父親不肯帶他，他便將木匠工具藏起來，沒辦法，只好讓他去。人們都叫他“吃師傅”。二拐子還能喝酒。很小的時候，大人喝酒時，常用筷頭兒沾點酒讓他吮吸，看他被麻得咧嘴皺眉的樣子，樂得哈哈大笑。久而久之，他被麻出了酒癮，人們想不到，“吃師傅”還是個“小酒鬼”。

二拐子長大了。

誰家來了親戚朋友，二拐子往往不請自到，陪客吹牛聊天。二拐子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談起天文地理、國際國內形勢頭頭是道，哪個地方打仗，哪個地方遭災，哪國衛星上了天，哪國航母下了海，無所不知。中飯期到了，主家飯菜端上桌了，二拐子這才站起來告辭。主人往往客氣地說一一到了老八家，又是幫著擇萊，又是搶著燒火。因有鄉里干部在，老八不好發作，心想到時實在不走，就在廚房里給他點酒萊吃吃算了。哪知到開席時，鄉長主動招呼他一起吃，老八無奈，只好讓他上了桌。見了鄉長，二拐子倒也有些緊張，平時的巧嘴利舌到這時也有些不好使了。他只埋頭喝酒。漸漸酒酣耳熱，他興奮起來，主動站起跟鄉長干杯。干部們看著他好玩，有意戲弄他，想法罰他酒，哪知他根本不買賬，只要誰說要他罰一杯，立即一千而盡，嘴里還不停地說：“這酒不丑!這酒不丑!”可憐李老八為請鄉長，咬牙買的2瓶“劍南春”，眨眼功夫，就全都瓶底朝天。桌上已經沒酒，而領導們興趣正濃，一個勁喊“拿酒來”。李老八急得團團轉，沒辦法，只好從柜里拿出兩瓶“洋河”，忙不迭地向鄉長和各位干部打招呼。好在干部們并不真喝多少酒，圖的逗個樂，也沒誰計較。只一會兒功夫，一瓶“洋河”又被消滅了。鄉長拍著二拐子的肩，連連夸贊：“好酒量!好酒量!”

，誰也想不到，二拐子會發跡。二拐子擔任了鄉政府接待辦副主任。據說，還娶了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女人。人們上鎮辦事，常常看到，二拐子臉喝得像紅蝦兒，在街上顛來簸去，神氣得很，儼然是個人物。

一時，村人們竟有些鬧不清，這世道怎么變得“吃師傅”吃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