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廷

中產未婚媽媽界定:
A:她們均屬于正常懷孕,不是人工借用精子或試管嬰兒。
B:她們出于種種原因拒絕結婚,但渴望生下自己的嬰兒。
C:她們有能力生下并撫養大自己的孩子。
我沒做過該被同情的事
萬于是一家咨詢公司的總經理,李珍的身份是一家法國公司的上海首席代表。她們的共同之處是在年近四十的未婚狀態下有了孩子,并且,她們都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她們的孩子出生前后面臨了種種問題,可是,她們堅持住了。
見到萬于時,她穿著簡單的寬松衣物,因為剛剛在家里和兩歲的兒子一起瘋過,“他在前面爬,我在后面爬。做孽吧?”她笑得非常高興。每天她會和兒子一起瘋這么兩個小時,生孩子前的雅致模樣蕩然無存。
但是,她兒子的身份卻始終惹人關心,樓層的清潔女工時常議論說:這就是那個沒結婚就生的小孩,沒戶口,是個小“黑人”。特別的機會,她們還會拉住他,問他想不想爸爸,萬于才兩歲的兒子根本不明所以。兒子的保姆從外國人家庭轉來,可她抱著寶寶在小區花園里散步時,從來說寶寶的爸爸媽媽如何,就好像寶寶和一般人家的小孩沒什么兩樣,她害怕別人知道寶寶沒有所謂的合法爸爸。
因為厭煩鄰居的指點,兒子快兩歲時,萬于搬離了虹口的老居民區,遷到了浦東新區。這里的鄰里環境相對單純得多。果然,這里沒有鄰居會像以往那樣過來摸她兒子的頭,并發表關心:“孩子養得老好的,你真不容易呀。”萬于覺得這樣的問候是對她私人生活的冒犯。
她喜歡一個人牽著寶寶的手,在小區的草坪上散步的時刻,時常有同小區的外國婦女上前拍拍寶寶的臉。“人家喜歡我們,是因為我們兩人健康好看;千萬不要同情我,我沒做過該被同情的事。”
實際上,懷孕時的萬于就飽受“關心”的折磨,因為從小與外婆一塊長大,她說自己很獨立,很受不了關心。“我這種人就不應該過集體生活”,她毫不猶豫地給自己下結論。也因此,對于不相干的鄰居來敲門或在路上攔住聊天的做法,她一概不理睬。
老小區特有的所謂親密的鄰里氛圍對她不起作用。“我們小區里有很多退休的居民,整天坐在院子里聊天,什么家發生什么事都逃不過他們的嘴巴。”由于她在那里住了十幾年,沒有結婚就同居,本來就是小區居民注意的目標。更何況現在懷了孩子。那陣她經常被她們攔住借故搭訕。
44歲的蔣愛真是萬于的鄰居,說她自己從前受過萬于外婆的很多照顧,現在很看不慣萬于的生活,想幫幫她:“我和她差不多大,十幾歲的時候兩人關系老好的,可是現在你看看她,染個頭發,和男人同居著又不結婚,實在很不安定。加上前些年又懷了小孩,我想現在總歸該結婚了吧,她把頭一搖,根本不跟我說這件事情。老交情就斷了。”因為外婆的緣故,蔣沒有發揮自己樓長的作用,到居委會報告萬于懷孕的事情,“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萬于的男友因有過一次不愉快的婚姻經歷而不想再婚,萬于一點也不勉強他。對于她的懷孕,男友不支持,認為教育好一個孩子很難。他的事業發展很好,但談起自己那個中學都沒畢業的女兒就唉聲嘆氣,“我覺得沒有必要再要一個孩子。”即使萬于已經生下了孩子的今天,他還是常這么說。
萬于的父母多年來和女兒關系不緊不密,聽說她打算在沒有丈夫的狀況下生孩子,反應是:“隨她吧,反正她習慣這樣了。”他們顯然已經從她早年的辭職、下海、同居等事件中吸取了教訓,就是不管她的事情。
而年近四十的李真懷孕時則驚喜異常:“天天摸著,想著自己也有孩子了。”她很后悔自己從前聽到同事懷孕時,只是客氣地說了聲,恭喜你。懷孕后,她天天坐出租車上班,逮著同事就說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從前那樣太冷淡了,孩子是天大的事情”。所以,沒有什么動搖就決定生下孩子。
面對醫院:你為什么不結婚?
萬于和李真都選擇了國際婦嬰保健院作為她們懷孕期的體檢醫院,這家醫院在上海的知名度很高,對于孕婦來說,醫療設施和醫生都可謂一流。可李真卻受到拒檢的待遇。和一般人的表格不同,她在婚姻狀態那欄上填的是“未婚”,孩子的父親名字卻如實填寫。醫生很直接地告訴她:不結婚不能生孩子。然后就問她,你為什么不結婚?
李真覺得自己的隱私被冒犯了,多年在法國生活的她憤然離開。并且把遭遇告訴朋友,朋友說,你填上已婚不就行了嗎?可她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的欺騙。第二次去的時候,她不得以亮出自己的法國身份,說“你們就幫幫忙吧,我是法國身份,開個后門吧。”醫生對她的解釋表示滿意,并告訴她說:上次之所以不幫她檢查,是因為非婚生子女都不會有生育指標,她們不能違反國家法律幫她檢查。如果是中國人,那她們就不能讓她生了,懷孕五個月之內的必須打掉,過五個月的必須交罰款才能生。
李真明確表示這孩子不會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她也不準備在國內生。于是,孕期檢查順利進行。“醫護人員的態度還是好的,只是她們過于關心我為什么不結婚了”,李真回憶當時的情景。不過到她們都知道她的“事跡”后——多年在法國生活,已有法國國籍后,就自己給自己以答案:外國就是這樣的。
萬于在醫院檢查時,也填寫了未婚,她并沒有遭到拒檢的待遇,可醫生一再叮囑說要她立即和戶口所在地的居委會聯系,否則孩子不能生。回家后,所有的朋友都制止她聯系居委會,她們說那樣不保險,按照朋友的說法,孩子會被強行打掉的,因為她沒有結婚,就永遠不可能有生育指標,而這種非生育指標的孩子是違法的。
指導她的朋友劉今在法院工作,她說:“這種事情我看多了,沒結婚的想要小孩,除非你找個人假結婚,把孩子生下來再離。我們法院就判過好幾起。可萬于是個死心眼,根本不肯用這種招術。那么一來,居委會就如臨大敵了,她去了居委會,豈不是自投羅網?”
她的一位朋友去替萬于咨詢過,她也沒結婚,來到小區的居委會,工作人員聽到她來問生孩子的事,都大驚失色。一名中年的男性干部大聲地說:“你關心這干什么?”還使勁往她身上看來看去。然后厲聲說,沒結婚生什么孩子,開玩笑。
萬于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做不到和一個男人假結婚,即使是和同居多年的男友都不例外,“我根本不會假結婚,而且連真結婚都不愿意,不能為了生孩子給自己添個歷史污點。”
受到這種“指點”的她果然沒有聯系居委會,而是作出了到國外去生這個小孩的打算。
上海計劃生育委員會的一位咨詢人員明確地說:上海沒有準生證制度,但沒結婚的人也肯定沒有生育指標,不能生孩子,否則會影響所在地街道的先進評選工作,因此計劃生育工作都抓得很緊,“一票否決制”。
醫院的工作人員很自覺地要求懷孕者有指標,但她們顯然沒意識到萬于所宣稱的“原則”:未婚者不可能有指標,但她們有平等的生育權力。
萬于覺得自己很幸運,終于在懷孕四個月時拿到了為期六個月的法國簽證,她覺得在那里出生的孩子自然可以拿到法國身份,對于單獨撫養孩子的她來說,有很大幫助。
顯然,法國的醫院至今給她留下了好印象,她回憶起當時場景還滔滔不絕:“那里的醫生非常好,從不問你的隱私,而是對你非常細致地指導。”醫生每次都拿著玩具模型告訴她,這個時候孩子在她肚子里是何等模樣。做B超后醫生按照法律規定詢問她,是否要知道孩子的性別。醫生不經孕婦許可擅自透露是違法的,而孕婦詢問不透露也是違法的,萬于很為法國法律的細致而著迷。臨產時直接被送進醫院,兒子一生下來,兒科醫生立即檢查,并把檢查結果告訴她,醫院天天送出各種維生素,鼓勵她們洗澡運動,她在法國做完了“月子”,費用是6000歐元,她覺得并不貴,很值得。
面對居委會:害得我們先進都沒有了
作為最基層的政府部門,回國后的萬于要給兒子報戶口,首先要打交道的就是居委會。她很少去居委會。居委會的負責人夏主任和她年紀相當,頭發用心地梳成雞冠式,和頭發精心挑染的萬于比起來,像兩個時代的人。
她在事情過去很久后仍憤憤不平,覺得“逃”到法國生下孩子的萬于是“怪物”,她說自己從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很干脆地面對初次見面的萬于大聲斥問:“你為什么不結婚?不結婚不能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她的三名同事聞聲也圍上來,大家圍住萬于七嘴八舌。
“像是文化大革命時的批斗會”,萬于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還是很氣憤。她說自己一貫不習慣被人指責,從前在國營單位時,同事背后說她壞話,她就沖過去問,“你為什么說我?你不要否認,是誰誰告訴我的。”自己當老總后,更是這樣。現在被陌生人指責,何況她認為這屬于絕對私事,于是很兇地反問:“這是我的生活方式,關你們什么事?你們是政府工作人員,只要告訴我怎么辦事,需要哪些手續就可以了。”
可居委會的工作人員更是生氣,不結婚生孩子不僅在傳統道德觀念上有偏差,而且直接“破壞”了居委會的計劃生育工作。追究起來屬于她們工作的失職。夏主任說:“哦,你還蠻兇的嗎?這是違法,你知道不知道?要罰款的,你還有什么好兇的?”
直到現在,居委會的一名工作人員還記得一年前來詢問此事的萬于,她的不滿溢于言表:“這個女人太兇了,這種生孩子是違法的,還和我們吵。”旁邊負責計劃生育的一名工作人員湊上來說:“這種女人就是不要臉嘛,什么設計師,不結婚就生小孩,害得我們當年先進都沒有了。”她的桌子上,和萬于一樣,放了自己和兒子的大幅合影。
她們說,事實上,居委會也處理過非婚生子女的事情,一般而言,那些未婚母親年紀都很小,按居委會的說法,屬于“不懂事、犯錯誤”類型,而且,大多數在“批評幫助”下和孩子的爸爸結婚了。萬于這樣的,實在是“很少見”,難怪她們念念不忘。
萬于在受到辱罵后反而鎮定下來,她說:“我就往那里一坐,說,不要吵,你們知不知道什么是人權?知不知道什么是生活方式?”對方對她這些“外國論調”根本不理會,并沒有平和下來,結果不歡而散。
萬于最終在孩子父親戶口所在地處理了戶口問題。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同樣“關心”了她,被她毫不遲疑地擋了回去。也許她的態度過于堅硬,一進門就宣稱交多少錢,辦什么手續,她都可以。他們不得不接待了她,告訴她申報戶口需要街道提供的“征收計劃外生育費決定書”、孩子的出生證明、法院判決的孩子的身份確定書(即明確孩子的父母親并確定誰是監護人、撫養人等)等文件。
“征收計劃外生育費決定書”的法律依據是“上海市人民政府關于印發上海市社會撫養費征收管理若干規定的通知”,為滬府發[2002]30號。其中沒有明確提到非婚生育的問題,只是規定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十八條的規定生育子女的公民,應當依法繳納社會撫養費。生育第一個子女不符合規定,當事人已達到法定結婚年齡的,按下列標準征收社會撫養費:系城鎮居民的,按子女出生前一年市統計局公布的全市城市居民家庭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一半征收。
萬于的非婚生育問題被模糊了,而套用了計劃生育的相關規定。她和居委會工作人員都用了“罰款”來提到這份證明。萬于說的是:“交了罰款就無所謂了。”而居委會的用語是:“這種人一定要交罰款。”
其實,所謂“證明”一到了操作階段就并不難了,居委會的干部拿出文件讓她看,說:你看,我們都是依法辦事的。可讓萬于感到好笑的是,“罰款”金額可以討價還價,本來說是六千元,被她還成了四千元,她說自己“沒工作”,少罰點吧,最后在四千元上成交。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其實兩千元錢沒什么的。”萬于說。事到如今,即使不舒服,她也根本顧不上這些權利維護了,只愿意辦好戶口,因為寶寶已經兩歲了,再不辦戶口會給他入幼兒園帶來麻煩。
奇怪的是,本來認為自己有生育權利的萬于,沒有覺得這份罰款的不合理性。事實上,按照條款規定,她根本逃不掉被罰款的命運。因為沒結婚就沒有生育指標,沒指標就注定違法,違法就注定受罰,這是連環套。她的生育權奇怪地消失了。
其實,即使她想維權也很難實現。在上海市婦聯,權益部的一位工作人員明確地說:隨著社會進步,去年出臺了關于非婚生子女的滬府發[2002]30號文,目前只有此文件對非婚生子女適用,交了罰款就可以申報戶口了,以前沒有相關條文時,這種孩子就只能“黑”著,有的孩子到十幾歲還“黑”著。
工作人員還明確地說,像萬于這種“非法同居”關系應該解除,這種非婚生子女一旦發現,五個月內的鼓勵打掉,或者動員父母立即結婚;懷孕五個月以上的,醫院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可以讓他出生,但必須按照規定,交出罰款。然后到法院確定孩子的身份。這應該就是婦女部門依法能給她的唯一幫助了。
“現在我們和國際接軌了。”權益部的人特地強調。
萬于說,自己的法院之行倒很簡單,交了五十元,立刻明確了孩子的撫養人和父親母親。孩子的合法身份被確定了。
面對未來:有沒有爸爸無所謂
為了孩子的幼兒園教育,她跑了很多家幼兒園,那些所謂的模范幼兒園根本不能讓她滿意。“有些幼兒園的老師討厭,總喜歡問爸爸呢?媽媽呢?我又不習慣撒謊,每次都只填我一個人的名字。她們立刻會刨根問底,你離婚了嗎?”
最后,在新鄰居的建議下,交了若干贊助費后,她為寶寶選的是上海最好的幼兒園。登記的時候,一以貫之的只登記了自己的名字,老師什么都沒問,表情很自然,她長出一口氣:“這樣才好。”
去幼兒園那天,她給寶寶穿的是定做的西裝,還打了領結,看上去很別致。她穿的是整齊的淺灰套裝。兩個人在幼兒園門口拍照留念:“讓人家看看,我家的寶寶多漂亮。有沒有爸爸無所謂。”現在,照片放在她的書桌上。
萬于的筆記本里,記錄著每天的工作安排,除了大量的客戶名單,最多的就是寶寶兩字的出現了。“辦戶口、挑某幼兒園、聯系某院長”時時躍出在字里行間,因為她是用彩色筆記下和寶寶有關的一切的。
她說自己很樂觀,在等待寶寶戶口的日子里,天天打電話催辦事的戶籍警察:“辦好了沒有?你要不要我送兩條煙?不要啊?那我就不送了。”邊說邊笑。即使孩子是黑戶口,她說她也不怕,因為面對國內這樣的環境,生比不生面臨的壓力要大得多。“我覺得我們國家是鼓勵流產的,尤其是我這樣沒結婚的,你花一點點錢流掉孩子,不會有人管你;你生下來就麻煩多了,才更需要勇氣。”她覺得生下這個孩子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她可以面對一切問題。
“這是一種生活方式,生活方式永遠沒有對錯。”萬于是這樣總結自己的。
確實,社會上“鼓勵流產”雖然沒有明確提出,但是對流產的限制已經很少。萬于的女友劉今說,“那時,我們幫她算了一筆帳,流產只要幾十元錢買藥吃就可以了。上醫院做人流也沒有人敢說你,也不過幾百塊錢。可生下孩子就完全不同了。她是個很有勇氣的人。”
她們的同事們顯然支持她們,李真的孩子生病了,她的同事會幫她做掉工作,并且非常關心她,打電話問:“寶寶好了嗎?”;萬于的同事和朋友和她開玩笑,說自己也打算不結婚,生一個寶寶。
但萬于她們覺得事情不應該是以玩笑的方式進行的:“很多的責任,你都要負”。萬于說自己其實開始就做好了孩子一直不能報戶口的準備:“多掙錢,大不了交贊助費;該上學就上私立學校,孩子總不會沒有學上。總有一天能報上戶口。我不相信孩子十幾歲還會沒戶口。”
她肯定不知道,浙江的一個非婚生孩子直到16歲都沒有報上戶口。
李真家的保姆是上海本地人,她很喜歡這個“小洋人”,(因為是混血兒)“外國小囡就是不一樣,很好玩。”顯然,在她這里,主人是事不關己的外國人,他們的生活可以不一樣。
萬于的保姆就不一樣了,從前在老小區時,她說自己天天被糾纏地要死:“一下樓,就被幾個人圍起來,問長問短的。萬老師讓我不和她們說話,可不行呀,別人老纏住我。”她已經四十多歲,受過專門的職業培訓,“在外國人那里做過”是她的本錢,萬于也看上她這點。已經為萬于工作近三年,可現在的她還是看不慣萬于:“人家外國人都結婚的,可她還是中國人,沒必要這樣嘛!”
對于目前居住的小區,她覺得滿意,鄰居們最多夸夸寶寶,但不會問什么問題。“好多了,從前我都是替她騙別人,不是為她,是怕寶寶被別人戳脊梁骨。現在沒人問這些了。”
萬于根本沒有覺得被戳脊梁骨是大事,她反復地說,搬家不是因為怕被人說,而是這里的環境更自然一些,“我們幾個鄰居都知道我沒有結婚。這很正常啊,我收入夠了,養小孩沒有問題,要是我沒有收入,還帶著小孩,那才叫人同情。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男朋友在寶寶問題上一點沒妥協,始終不為了孩子出錢給她。寶寶過生日時,他卻送給萬于一張高爾夫俱樂部的金卡,“我就和他鬧了,說你送什么我都不要。”
“我一點也沒覺得苦,有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這很自然。”她反復說這句話。每天不管多忙,她都會回家和寶寶玩兩小時,家里的設計是自己搞的,一向設計觀念頗新的她,卻把自己家里弄得十分樸素結實。“寶寶可以用錘子在墻上砸著玩。”說著,拿起寶寶的玩具槍在墻上砸著示范。墻倒是彩色的,寶寶在上面加了很多奇形怪狀的線條,看上去很現代。
等孩子十八歲時,萬于說,她就會告訴他:他不是婚姻的產物,而是來自于媽媽的一個決定,媽媽為了這個決定承受了許多,但她愿意接受這些。
她覺得一切都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