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碑”前的沉思

金秋時節(jié)，曾順道去陜西乾陵拜謁中國一代女皇--武則天陵墓，被陵前豎立的\"無字碑\"深深吸引。這座重達(dá)99噸的巨大石碑上，竟不見女皇的生平事跡及豐功偉績，這同對面為唐高宗李治所立的\"述圣碑\"形成鮮明的對比。但令人深思的是，從歷史上看，無論文治武功，還是當(dāng)皇帝的時間長短，作為丈夫的李治，都是無法同作為妻子的武則天相媲美的。緣何后人在樹碑立傳時，對李治極盡歌功頌德之能事，而對武則天卻只字未提呢。據(jù)講解員介紹，史學(xué)家對此有兩種不同的解釋:一是說武則天認(rèn)為自己的功績太大，難以用文字表述，所以，臨終時命后人立此\"無字碑\"，取\"無文勝有文\"之意。另一種解釋說武則天認(rèn)為自己當(dāng)皇帝，生前就有爭議，死后難免留下罵名，千秋功罪，還是由后人評說吧。

兩種解釋，見仁見智。但武則天頗有自知之明是確定不疑的。正所謂\"擔(dān)當(dāng)身前事，何計身后名\"，武則天不給自己\"述績\"的做法，可謂明智之舉。倘若武則天連碑也不要樹，那胸襟與境界就更高了，而后人對她的崇敬之情也會更甚。不過，這未免有苛求前人之嫌，不管怎么說，武則天不失為一代明君。

行文至此，令人憂慮的是，在社會進(jìn)步。文明昌盛的今天，一些人的思想境界竟趕不上武則天。君不見，時下里，在一些地方，無論是開發(fā)一個什么基地，搞一個什么樣板工程，抑或是鋪一條公路，挖一條河溝，修一座橋梁，乃至興辦一所小學(xué)，或建一座塑料大棚，都要想方設(shè)法地立個碑，還要刻上\"××領(lǐng)導(dǎo)籌建\"，或\"××領(lǐng)導(dǎo)責(zé)任區(qū)\"之類的醒目字樣。而且這些純屬歌功頌德的碑，大多建在交通要道或人口稠密區(qū)，一些\"功德碑\"不僅制作講究，而且造價不菲。有的大理石碑，動輒幾百上千元，有的甚至上萬元。顯而易見，一些人之所以對\"樹碑立傳\"一類事煞費苦心，不外乎是\"功利\"思想作祟: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在一個地方工作時間長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刻個碑，立個傳，不枉任職一場，也為自己日后故地重游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此其一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立此存照，向群眾表明自己的功勞和恩德，好叫群眾知道是誰給施了恩，帶來了實惠。此其二也;更重要的用意則是向上級表功:看，我又辦了一件實事，取得了一項政績，該不該受到褒獎和提拔呢。

其實，一個人有無功德，不是靠一座石碑能立起來的，而是靠干實事干出來的;豐碑不在于物體上的寄托，而在于人心所向，民心所向。\"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是真心為群眾辦事，并且取得了扎實成效，用不著花錢去樹碑刻字，老百姓早已為你留下好\"口碑\"了。

\"利不可以虛受，名不可以茍得\"，惟有戒虛尚實，真抓實干，才能贏得好的政聲。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對于我們深入學(xué)習(xí)貫徹黨的十五屆六中全會精神，堅決摒棄\"官本位\"思想，力戒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切實搞好作風(fēng)建設(shè)，不無教益。

(金衛(wèi)東薦自《組織人事報》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