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克拉瑪依:南巧民

從公元前2世紀起,以絲綢貿易為紐帶的歐亞絲綢之路,使東西文化得到交融和滲透,一直延續千余年之久。絲綢之路東起中國長安,途經新疆、克什米爾、阿富汗、伊朗、中東地區,抵地中海東岸土耳其,直到意大利羅馬等地。
甘肅敦煌是絲綢之路的西部哨所,從這里進入古代新疆,先后開辟了沿天山西行的南路一線和北路一線。其中南路又先后分為兩條線:即沿塔里木盆地南緣一線及盆地北緣一線。
從敦煌沿塔里木盆地南緣至盆地西南邊緣的喀什噶爾(喀什全稱),途經樓蘭、若羌、且末、尼壤、和田(即于闐),經皮山、葉城、莎車、英吉沙等地,其中途和田是一個重要城市,它是絲路南線的交通樞紐,又是南線最重要的佛教藝術與佛教傳播的中心,享有“佛國”的稱譽。
在公元前1世紀的史書中,和田被描寫為較小的綠洲,然而漢代晚期(公元1~2世紀)的著作就已表明,這個綠洲國家的實力已相當可觀。從而成為西域幾個較大政權之一。和田漢代屬西域都護府,唐代設于闐鎮,后又設毗沙都督府,隸屬安西都護府。
在絲綢之路上來往的除了商人、外交人員和軍人之外,僧侶和朝圣者也在旅行中穿過各個綠洲城市,如公元4世紀晉代和尚法顯、公元7世紀唐代和尚玄奘等。他們在經過和田時,都對和田作過重要描述。法顯所描述的和田,是一個繁榮的王國,有眾多的居民,幾千僧侶,這些僧侶信奉的是“大乘”佛教。西去印度的朝圣者唐代和尚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也對和田作過重要描述,說和田有上百所寺院,大約5000個僧侶,其中也有外國人。直到公元982年,和田被喀拉汗國國王布哈拉汗所征服,標志著佛教文化的結束,伊斯蘭教進入和田。
通過考古證實:在公元最初幾個世紀中,來自中國內地的人已生活在和田及其周圍,此外還有來自中亞的外國人。在該地區的古代遺址中,曾發現一面鑄有漢文、一面鑄有蔧(qū)盧文的“漢蔧二體錢”,因幣面有馬或駱駝的形象,亦稱“和田馬錢”。
此錢分大小兩種,均為銅質,圓形無孔,無周廓。因年代久遠,發現稀少,在學術研究上有著獨特的價值和重要意義,因而在海內外收藏界倍受推崇,享有很高聲譽。《新疆錢幣》一書將此錢標為四星級(極罕品)。
此錢大者直徑約為24毫米,厚4毫米,重約14.8克。錢的正反面都采用壓制技術。錢正面壓有兩個圓圈,內圈中間是一匹馬,作行走狀;內圈和外圍中間壓有蔧盧文字母。錢的背面,中心刻一葉狀紋,沿周圍刻有半月形圖案,圍繞葉狀紋壓制有篆文漢字:“元”,“重廿四銖銅錢”,或“貝”,“重廿四銖銅錢”。
小錢直徑約在16~21毫米之間,厚2毫米,重約在2.8~4.2克之間。其正面內圈有立馬像,圈外有蔧盧文,背面有篆文漢字“六銖錢”或“元”,“六銖錢”。
根據目前學術界的研究成果,大小兩種錢幣的蔧盧文內容如下:
1.大錢蔧盧文漢譯有兩種:①“大王、眾王之王、太上秋仁之(錢貨)”;②“大王、眾王之王、都尉之王秋仁之(錢貨)”。
2.小錢銘文蔧盧文漢譯為:①“大王、都尉之王秋仁之(錢貨)”;②同大錢第二種銘文。
學術界通過對“漢蔧二體文”的研究,認為這類錢幣的鑄造和流行時期,當在公元2世紀下半葉至公元3世紀上半葉。其鑄造的方法是壓制法,頗具古代新疆地方特色,此法在中亞其他地區也被采用。當時的和田地區人民不僅在鑄錢上,而且在文書上均使用蔧盧文字母,其語言是屬印度語系的西北俗語(犍陀羅語)。
蔧盧,又作蔧樓,全稱為蔧盧屬虱吒。盧文屬古印度的一種文字,橫書左行,為塞姆(閃)語系的阿拉米文系統。蔧盧文是一種由音節字母組成的文字,最早出現于公元前3世紀的印度孔雀王朝阿育王時代,使用于印度西北地區和巴基斯坦一帶。公元4到5世紀因受梵文排擠,逐漸絕跡。
相傳我國古代,大月氏人在印度、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等地建立帝國后,在公元一世紀左右曾將蔧盧文和犍陀羅語推廣到東方各地,而一度成了絲綢之路的交通用語和交際文字。當時,和田作為古代新疆南部絲綢之路的交通樞紐,來自中國內地的人與當地人及其他地區和外國人在此聚集匯合,進行文化傳播(例如佛教)和經濟交流(如絲綢貿易),這正反映了從很早以前新疆古代兄弟民族和漢民族之間就有著密切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上的聯系。“漢蔧二體錢”的發現,足以證明古代新疆南部地區曾通行漢文和蔧盧文兩種文字。這似乎也是在新疆地區發現最早的漢文與其他兄弟民族文字合鑄一體的古代錢幣。由此也使我們認識到:迄今為止在新疆這個多民族地區,漢民族語言與其他兄弟民族語言在各種不同的場合及各類文件上總是同時并用,此做法源遠流長。漢族離不開少數民族,少數民族離不開漢族,“兩個離不開”如今已成為多民族地區的一個顯著特點。 責編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