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行《文物保護法》亟待修正和完善

太原：廉文煜

我國現行的《文物保護法》于1982年11月19日由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從即日起公布實行。法律產生的時代背景是經過長時期計劃經濟體制時代，特別是經過十年動亂，國家處于百廢待興的歷史時期，為了打擊走私販賣文物，打擊盜掘古墓，防止國家文物外流而制定的法律。近20年來，這部法律和刑法一并在保護文物、懲治犯罪方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民間收藏不斷升溫，原來制定的法律與現實越來越不相適應。在國家逐步走向法制化軌道的今天，迫切需要修改、補充和完善《文物保護法》，并為民間收藏立法。

《文物保護法》規定，凡在中國境內的文物屬國家所有，不準買賣。那么個人收藏品中夠上文物標準的藏品是否可以進入市場交易？按照現行《文物保護法》對文物品類的定義和所確定文物的時限，凡在這個規定范圍的文物，只能由文化管理部門指定的單位收購，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經營收購業務，嚴禁私自倒賣，嚴禁私自賣給外國人。然而，這些規定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具體實踐中，卻突出反映出以下三個方面的問題 ：

（一）私有財產是否有權自由進入市場交易？

憲法規定，保護公民合法財產的所有權和私有財產的繼承權。個人家傳藏品中的文物是私有財產的一部分。受法律保護的私有財產，財產的繼承人有權自由交換、轉讓、饋贈。而《文物保護法》對私人收藏的文物交易，限制在專門指定的單位收購，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經營文物的收購業務。同時還規定了私人收藏的文物嚴禁倒賣。顯然，二者存在相矛盾的地方。

（二）《文物保護法》與國家市場經濟的矛盾。

新憲法規定：“國家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市場經濟要有與其相適應的政治體制和法律保障才能發展。現行《文物保護法》關于文物品類的定義和三個時限的規定，幾乎把建國以前的，除民間生活使用的一般物品外的絕大多數物品，字畫、古書、古玩家具等，都劃到了文物之中，都要由國家指定的專門單位收購，禁止個人進入市場進行交易。而今天的民間收藏市場的現實充分暴露了現行法律與市場經濟之間的矛盾。僅僅依靠法律所規定的國家專門單位收購，把民間收藏這一涉及到廣大民眾需要的市場，限制在一個國有收購的小范圍內，必然有礙于市場的流通和發展。且不論這些國有部門收無資金、藏無庫舍的各種困難，僅靠文物部門去管理廣大地域范圍內的民間收藏市場，是根本不可能實施有效管理的。

（三）管理機關和執法部門執行難的問題。

《文物保護法》實施以來，文物管理部門加強了宣傳和管理，公、檢、法機關在打擊盜竊、販賣、走私文物犯罪方面加大了打擊力度，成效顯著。但是，我國地域廣大，管理和執法機關人手不足，面對《文物保護法》對文物品類的范圍定得過廣、限制的范圍過大、時限定義過寬的現實情況，基層管理部門和執法機關對文物案件中罪與非罪很難確認。就以認定涉案的文物等級來說，這是一件極為復雜和專業要求很強的技術工作，沒有專門的力量和缺少經驗積累是很難準確認定的。

隨著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文物市場的不斷壯大和民間收藏的日益發展，現行的《文物保護法》越來越難以適應復雜的新問題、新情況。文物立法的不完善和相對滯后，使執法部門難以準確量刑，嚴重削弱了對文物犯罪的打擊力度。另一方面，也使文物管理部門在新的形勢下無所適從。由此看來，《文物保護法》亟待修正和進一步完善，尤其是為民間收藏立法更是刻不容緩。

這里所提出的修正和完善，主要是希望修改現行《文物保護法》中與市場經濟發展不相適應的部分，增加以保護文物為前提的，適應市場經濟條件下民間收藏發展需要的相關政策和內容。使民間收藏在完備的法律保障下健康、持續、穩定地發展。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筆者主張民間收藏的文物進入市場自由交易的同時，并不反對國家對其有條件的限制和保護。這是文物作為商品所具有的特殊性決定的。

文物商品的特殊性，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1. 文物具有歷史性每一件文物都留下了歷史發展的印跡，為我們提供了考證歷史進程的重要依據。存世文物是有限的，只有人為的和自然的因素導致的流失和毀損，絕無再生再造之理。這就是文物不同于一般商品的特殊性之所在。

2. 文物具有紀念性不同歷史時代的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留存下來的建筑物、遺址、文稿、書籍、歷史檔案及各種資料文物，不僅是歷史的記錄，而且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和紀念意義。不斷地對之進行挖掘、深化認識，會對現實社會的改造產生積極的影響。

3. 文物具有藝術性藝術本身就是勞動創造世界的結晶。歷史文物往往體現著不同歷史時期的藝術特點、特征和藝術風格，對后人的藝術創造都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

4. 文物具有科研價值在歷史的進程中，勞動人民在認識世界，改造自然的同時，有許許多多的重大發明和創造。這些都在傳世文物中得到體現，或佐證歷史，或補充歷史文獻之闕如。對今天的科學研究有很高的科研參考價值。

強調文物商品的特殊性，是對《文物保護法》保護文物的再認識；提出修正、完善《文物保護法》，是呼吁依法改革、開放、搞活民間收藏市場。這兩者既是對立的，又是統一的。其目的都是為了使這些歷史文化遺存不被毀損，不致流失，并很好地服務于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