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情,是個浪費口水的話題。
永遠不能解釋你為什么會愛上一個人,也千萬不要試圖去說服一個戀愛中的朋友。——她的眼珠子在哀傷的時候,仍然冒著綠光。前一秒種,她還在你面前,憤憤地述說他的不是,下一秒種,她就會飛快地接聽他的電話,聲音無限溫柔。
幸福這種東西,經不起語言的復述。為了看不見摸不著的感覺,也不顧將來會怎么樣,就一頭扎進去,做什么都大無畏,——愛情,只是一種信仰。就象江姐對于革命的信仰一樣。(殺頭我不怕,可是竹簽釘手指頭,嘿嘿,免談。新中國,對她來說,不也是看不到的將來嗎?)
既然愛情已經成了信仰,那么說什么,都是沒有說服力的。你只有沉默。
晚上茶足飯飽抽過煙,到了看片時間。突然想起看《愛情的盡頭》(《the end of the affair》),動機和愛情無關,只是想聽聽所謂純正的英國口音,換換耳朵。——最近因為狂看日劇和動畫片,來來回回的日語已經聽得快厭煩死了。就象剛剛開始上網的時候,在聊天室里一掛12個小時,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用拼音說話:w-o-我,n-i-你,每說完一句還帶上“呵呵”。醒來想想,也覺得嚇人。
喜歡Ralph Fiennes的聲音,平滑的語調。據說,他在該片中的口音介于英國貴族和平民之間,屬于紳士這一范疇。我當然是不懂的,只是覺得他說話很容易聽懂就是了。他在電影里飾演的莫利斯,是個小說家,在二戰剛開始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官太太莎拉,兩人一見鐘情,夜夜偷歡。不想,莫利斯在一次倫敦空襲中被炸彈炸得摔下樓去,還停止了呼吸。莎拉在絕望中向上帝祈禱:如果能讓莫利斯起死回生,我愿意和他斷絕關系。
結果,莫利斯真的活回來了,奇跡發生了。莎拉也陷入了另一種絕望。兩年后,兩人再度相逢,天人交戰,莎拉打破了誓言,生病而死。莫利斯因為愛,所以妒忌一切,并且痛恨上帝。——這應該是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因為,悲傷總是比幸福更容易描述,男人的眼淚也要比女人值錢,做編劇就是要懂得打擊觀眾的心理弱點,讓觀眾動心。
但是,在聽故事的時候,一直覺得莎拉的誓言很奇怪。——假如異地而處,我在絕望之中,一定會向神起誓:請你讓他回來,我會馬上離婚,我會珍惜你給我的愛情和幸福,今生再也不和他分開。——因為,假如說莎拉有什么遭天譴的地方,應該是她的猶豫不決,和莫利斯做愛,又要回去和丈夫生活。人總要到了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于是,神就讓你失去。
如果你相信神,你為什么不相信神愛世人呢?為什么老覺得神要從你身邊奪走什么?難道,你的愛人,就不是神把他帶到你身邊的嗎?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偶然的相逢,必然的幸福,就不是神的安排了嗎?——莎拉從信神的那一刻開始,就把信仰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把自己的不幸歸結于神的安排,甚至沒有反思自己做人有沒有做錯的地方。這種抵觸和消極,自卑而又自大的態度,才會帶來不幸。
對于信仰,我們只可以選擇:絕對或者零。
如果,選擇愛情為信仰,那么在莫利斯醒來的時候,就會毫不憂郁打破誓言,反正報應在我一個人身上,能幸福多久就幸福多久,在愛人的懷抱中死去,遠勝過愛人的猜忌和誤會。如果,選擇神為信仰,那么就不要懷疑神的“神格”,相信他的安排,反省自己,努力生活。——只要夠絕對,夠堅持,肯往前走,總有云開見日出的時候。
選擇信仰,同時又要懷疑信仰,這是給自己找茬。在進一步,或者退一步,都可以海闊天空的時候,偏要原地踏步,自哀自怨,選擇來選擇去,——如果這也叫悲劇,那么我只好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