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開始的地方

１９８０年，正值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矯大羽一腳踏進了一片新的、陌生的天地。“來到香港，能做什么呢？”矯大羽不通外語，連粵語也不會講，找工作難，創業又沒有資金。“還是從熟悉的鐘表做起吧。”他這樣想。

矯大羽用“出門遇貴人”來形容他當時的際遇。初來乍到的他，找到中國某表廠在香港的代理商，拿到一份活：裝配手表。總共５０萬只表，裝一只得１．２元。矯大羽一家，太太、女兒齊上陣，一天從早忙到黑，可以裝７００只手表。（那是一個當時很有名的牌子——“格林納”，瑞士表芯，臺灣表殼和表面，裝好后賣到祖國內地，當時中國各大城市的百貨公司都在賣這種表。）一年半下來，裝了２０多萬只，賺了幾十萬，有了最寶貴的第一筆資金。接下來，他又與北京一家表廠在香港的代表合作，還是做手表的生意，又賺了些錢。這時，一家人的生計基本不成問題了。矯大羽開始思考下一步的發展問題。

其實，矯大羽在為一家人的生計打拼的時候，并沒停止對古董鐘表的研究和收藏，并且在短短的兩三年時間里，讓香港的古董鐘表收藏界知道了“矯大羽”這個人。１９８３年，矯大羽成為美國古董鐘表收藏家協會會員。也正因為有了資金和名氣，再加上運氣，才讓他在香港寸土寸金的中環，有了自己的商鋪——“天儀軒”，開始經營古董鐘表業務。

說起“天儀軒”，矯大羽再一次提到機遇。“你知道這間鋪子是誰賣給我的嗎？”有一次，在天儀軒聊天時，矯大羽突然這樣問我。“是香港匯豐銀行的老板！”

我很吃驚，以當時矯大羽一介“打工仔”的身份，他是如何認識匯豐銀行老板的呢？“當然是因為收藏古董鐘表啦。”矯大羽告訴我，他當年曾憑超人的膽識和獨具的慧眼，以幾乎全部的身家，購得一個古董袋表（后來，這只袋表被一個世界著名的拍賣行估價數倍于矯大羽的購買價），自此名揚香港古董鐘表收藏界。而匯豐的老板沈弼正是此道中人，他十分欣賞矯大羽在古董鐘表收藏方面的研究和造詣，兩人成了朋友。

“天儀軒”位于中環環球商場三樓。中環是香港的商業金融中心，高檔商場、名牌專賣店云集，各大銀行也多在此，可謂寸土寸金。當年環球商場落成發售時，價格高達每平方英尺１萬港幣的天價。后來，中英兩國政府開始就香港問題進行談判，由于形勢不明，香港樓價開始下跌，至鐵娘子訪問北京，在人民大會堂的臺階上不小心跌了一跤，香港的樓價也跌至創紀錄的最低點。這時的環球商場，樓價也由每平方英尺１萬元，跌到每平方英尺１０００元。矯大羽正是十分幸運地在這時候，以很低的價格從沈弼手里買下了一間鋪面，取名“天儀軒”，專營古董鐘表業務（后來還是他的工作間）。從此，小小的天儀軒逐漸隨著主人的成就而聲名遠播，成了香港連續經營時間最長、開業最早的古董鐘表店，連日本出版的《香港旅游指南》也有專頁介紹“天儀軒”，許多日本游客“按圖索驥”，到了香港必有“天儀軒”一游。

經過近２０年的苦心經營，如今的矯大羽，已成為國際著名的古董鐘表收藏鑒賞方面的“專家中的專家”。香港一些拍賣行在舉行古董鐘表拍賣時，都會禮聘矯大羽作為顧問。矯大羽“玩”古董鐘表，可說獨具慧眼，往往有意外的發現和收獲。香港許多業內人士談到這一點，都承認“投資古董鐘表矯大羽最成功。”盡管矯大羽謙虛地稱自己算不上是“最成功”，但談到“玩”古董表，卻是見解精到。他說：“玩古董表，有兩個含義：一是出于喜愛買來收藏，玩玩而已；而另一種玩法，則與玩股票一樣，是為了投資賺錢。如果是前者，則只要有錢就行；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同了。”他隨手從柜臺里拿出一只表，接著說：“比如說，有人拿來這只表，你怎么知道它是古董表？又如何鑒別它的真偽呢？這就需要真功夫，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專業研究、磨煉才可以做到。”

“第二，你還得知道它的價錢，包括在歐洲值多少，在美國值多少，在香港、日本、中國大陸等又值多少？不同地區有差價，這樣你才敢買，才能賺到錢。”

“第三，你還要了解世界及某個地區古董表的歷史與市場行情，比如，香港人最喜歡、最缺哪種古董表。如果你對行情掌握不準，市場信息不靈，那你買到的表可能就會死在手里。”

再加上運氣和資本，有這些，玩古董鐘表也就不是一件神秘的事了。不過，由于古董鐘表往往價值連城，最普通的也要數千上萬元，所以也不是一般人誰都玩得起的。據說，李嘉誠先生就是一名古董表發燒友。而矯大羽的收藏，又以古董袋表為主。說到這一點，矯大羽解釋說：“表，分袋表和手表兩種，袋表的歷史遠超過手表，可以追溯到１６世紀的第一只紐倫堡坦袋表。而手表則由袋表蛻變而產生和流行。所以，假如研究或收藏１００年前的古董表，當然應以袋表為主。”

目前他已收藏各種古董鐘表５００多只，其中有一二百年的袋表，１００多年的手表，三四百年的鐘。價值由數十萬到數千元不等。

１９９３年，瑞士浪琴表廠為了紀念制表１６０周年，舉行一個國際盛事——古典浪琴名表大賞，１００只奪魁名表來自全球各地，顯示了浪琴古董表匠心獨運、精巧別致、彌足珍貴。

香港參加這次國際大賽的古董表收藏家不下百人，但冠軍卻被矯大羽奪得。

矯大羽先生收藏的１８７５年型號的純銀袋表，以其典雅優美、工藝精湛、歷史悠長從１００多只參選的浪琴古董表中脫穎而出，獨占全球鰲頭。顯示了矯大羽收藏、鑒別古董表的功力。

今年年初，歐米茄表廠在“中國大陸、香港、臺灣最古老歐米茄表大賽中”，矯大羽珍藏的一只１９００年制造的歐米茄袋表，再次獲香港地區的冠軍，再次顯示了他收藏古董表之豐富、精深。難怪香港鐘表業人士稱他為“全能冠軍”。

香港著名的古董表理論研究專家張壽平先生，在談到誰是香港最有名氣或最有成就的古董鐘表收藏及研究專家時，有如此評論：“香港研究古董表而有成就的人士可謂鳳毛麟角，最杰出的當推張心康先生，其次則是矯大羽。”可見矯大羽在業內的成就和地位。

關于古董鐘表的競買，矯大羽有過多次成功的經歷。今年４月，在參加了每年一度的瑞士巴塞爾鐘表展后，還出席了他的老朋友、前香港匯豐銀行總裁沈弼珍藏鐘表拍賣會。有報紙形容沈弼的這次拍賣會是“２１世紀國際拍賣界的一大盛事”，這不僅因為拍賣品之豐富，共有４２３只各類古董鐘表，價值約１．１億港幣，參加者更是國際一流收藏家，其中包括有“鐘表界勞斯萊斯”之稱的“百達翡麗”（ＰａｔｅｋＰｈｉｌｉｐｐｅ總裁伉儷，而矯大羽則是全場惟一參與競買的亞洲人。最后，矯大羽如愿以償，以不菲的價格，買到１５只袋表。能夠一次購到１５只名表收藏家的珍藏品，矯大羽稱其喜悅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在“天儀軒”，矯大羽先生曾向記者展示過他收藏的幾塊古董袋表。記者盡管外行，但見到那閃著歲月流光，仍滴答作響的精美袋表時，仍忍不住脫口贊嘆！矯大羽常說，他從未上過任何鐘表學校，而古董鐘表正是他的老師。在這些經過歲月淘刷，幸存下來的珍貴鐘表身上，矯大羽盡情吮吸著鐘表藝術的精華，終成一代大師。與國際間一些著名的鐘表大師相比，矯大羽有著別人不具備的優勢：一般的鐘表收藏家是不做表的，而做表的一般不收藏。矯大羽是惟一以古董鐘表專家的身份，創制頂尖手表“鉈飛輪”的世界鐘表大師。因此，在收藏的過程中，矯大羽常常能使一些“死表”變活，如同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比同行多了一個“撒手锏”。

如果單憑古董鐘表的收藏研究，矯大羽最終也只能是個收藏家、鑒賞家，還無法成為世界頂尖的“鐘表大師”。在收藏、研究的過程中，矯大羽以超人的悟性和創造力，于１９９１年制作出他的第一只“鉈飛輪”手表，成位世界上第一位華人制表大師（ＭａｓｔｅｒＷａｔｃｈＭａｋｅｒ。１９９２年，４５歲的矯大羽加入總部設在日內瓦的權威“國際時計獨立創作人學會（Ａ·Ｈ·Ｃ·Ｉ）”，成為該組織惟一的中國人。從此，矯大羽一發而不可收，連續數年，每年創制一款精美絕倫的“矯氏神奇天儀飛輪”表，震驚國際表壇。

“鉈飛輪”是什么東西？矯大羽是如何創制出“矯氏神奇天儀飛輪”系列手表的？“天儀軒”方寸之地，演繹著矯大羽的精彩傳奇。請留意下期連載：《“天儀軒傳奇”之三：“飛輪”驚世》。

《海外星云》（2001年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