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淦/文●戴培/圖
清朝同治年間,楊采田任湖南湘潭縣令。一日,他接到巡撫大人劉琨的一封密信,信中說:據查,你縣舉人崔文山等六人,勾結“發逆”余黨,供證確鑿。見信后速將此六犯秘密逮捕,就地處決,不得遲誤犙畈商鋨焓孿蚶淳細謹慎,信中所提六人楊采田都是熟悉的,他們不是舉人,就是貢生,個個才氣過人,家中又都殷實富足,平時亦無“不軌”言行,怎么會不顧滅門之禍,圖謀變亂呢熤慌縷渲杏姓。然而再看那密信,上面又清清楚楚地蓋著巡撫大人的鮮紅印章,萬一此情屬實,卻因自己的猶豫遲緩,而耽誤了大事,這個罪責可承擔不起。楊采田左右為難,便喚了手下一名師爺來商議。師爺把密信細讀數遍,又反復琢磨,忽然拍掌叫道:“這封信是偽造的犓溆醒哺Т筧爍橇擻。卻沒有監印官員簽名于后。聽說布政使李大人明察果決,看來你必須親自去省城一趟,與李大人商議、核實一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楊采田覺得有理,便布置衙役暗暗監視著崔文山等六人,自己則備上快馬,連夜馳往省城長沙。
布政使是總督、巡撫的屬官,湖南布政使名叫李桓,他把密信細細審閱后,也不能決斷,就對楊采田說:“你明天暫且不要出面,待我向巡撫詢問明白后,再商量對策。”第二天,李桓去見巡撫劉琨,他讓劉琨屏退從人,悄悄地問:“湘潭縣舉人崔文山及吳某、周某等,是不是你的書院門生煛繃蹣答道:“是的,這幾位都是高材生,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我對他們一向很器重。是不是他們有事來相求煛崩罨敢⊥返潰骸罷獾姑揮小2還我聽說你要殺掉他們,不知是何緣故煛繃蹣大驚道:“這話從何說起熓撬無中生有地在你面前胡說八道煛崩罨覆喚舨宦地說:“即使有人胡說八道,我也不會輕信;不過,這話可是有真憑實據的。”說著,掏出了那封密信,雙手遞上。劉琨把信讀了一遍,登時面如土色,額上沁出黃豆大的汗珠,顫聲答道:“這個印章確實是我的,但是我何曾寫過這封信?”當官的被盜用官印,這可是嚴重的失職,劉琨驚駭地說:“事關重大,不能不嚴加查究。”立即對署中仆役婢妾等一一嚴厲地審訊。巡撫夫人有個貼身小丫環回憶說:“某月某日,有個姓徐的賣婆來署中叫賣針織用品,恰逢夫人身體不適。賣婆自稱能用巫術治病,請夫人在幾張白紙上蓋了巡撫印章,她再畫上符,焚化以驅邪魔。”劉琨一問夫人,果然實有其事,便立即將徐賣婆逮至公堂。賣婆起初咬定是借印文以驅邪治病,并無別情。劉琨喝令左右用刑,賣婆嚇得放聲大哭,招供道:“是本城巨紳韋應祥給了我銀子,讓我來夫人處騙取印文的。”劉琨當即將韋應祥逮進公堂。韋應祥見人證物證俱全,未經用刑,便磕頭招供了一切。
原來,長沙有個名妓廖玳梅,色藝冠絕一時,無不為之傾倒。韋應祥多次想將她收納為妾,玳梅卻堅決不答允。韋應祥細細一打聽,才知道她鐘情于湘潭縣舉人崔文山。這崔文山年方二十三四歲,英氣勃勃,才華橫溢,家中也頗為富裕,廖玳梅傾心相愛,久有以身相許之愿。每逢省城在書院考核生員、舉子們的學業時,崔文山一到長沙就住在廖玳梅處。韋應祥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一天,韋應祥突然問廖玳梅:“如果你的心上人急病而逝,那你怎么辦煛辯槊匪洳幌不端,也不敢過分得罪他,聽了這話,暗覺好笑:崔文山年輕力壯,怎么會急病而逝熚了擺脫他無休無止的糾纏,就信口答道:“文山若死了,我就嫁給你。”哪知韋應祥絞盡腦汁,竟生出這么一條毒計,欲借湘潭縣令之手除掉情敵。吳某、周某等另外五人也因公事與韋應祥有隔閡,結怨甚深,韋應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將他們一并除掉。案情大白,韋應祥與賣婆都被依法處斬;劉琨的夫人吞金自殺;劉琨告病辭職回鄉。
選自《法制周報》(王耀漢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