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 斌
局長先生:
打擾你了,我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白,單名一個“拿”字,現年25歲,就住在本市,離你家不遠,從事非常保密而又非常輕松的工作,偶爾收人頗豐。
說起來,我們倆是有緣的。那段時間,我手頭有點緊,你知道,一個二十幾歲的大活人,要吃飯穿衣,要抽煙喝酒,還要交友打牌,好久都沒有“上班”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決定對你們那幢宿舍樓下手,目標是哪一家呢?我抓紙條兒碰運氣,抓在手里的,卻是一個非常吉利的數字“3318”,于是,我就瞄上了你。進而,知道你是一位地位顯赫的局級干部,我心中暗自竊喜,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家,肯定有油水可撈。
通過近一周的摸底,我了解到,你家有三口人,加上一個保姆共四人。你工作很忙,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赴不完的宴,然后是洗桑拿進夜總會,早出晚歸,家幾乎成了你的旅館。你的夫人和你的情形差不多,你的兒子在本市一所名牌大學讀書,每周只回家一次。也就是說,絕大部分時間,只有保姆呆在家里,保姆每天要出去買一次菜,來來去去大約要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憑我的身手,我完全可以從從容容地把你家仔仔細細翻一遍。于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去你家做客了,請原諒我的不禮貌。順便告訴你一下,我有你家的防盜門鑰匙,根本不用翻窗爬墻的,至于鑰匙是怎么得來的,這很簡單,因為你家保姆要上街買菜,我只需略施身手,就可以搞到鑰匙樣板。我是行內業務尖子加技術能手,這一點,從來沒有人懷疑。
你的家很大,裝修得富麗堂皇,可以說是我光臨過的高級住宅之中最豪華的。所有的家具都是名貴紅木制成;家用電器就更不用說了,光彩電就有4臺。你那套房子,我估計至少值50萬。
參觀完你的家之后,我開始進行更深層次的了解,但結果卻令我有喜有憂。喜的是,在一個臺燈底座內,我發現了十多張存單,加起來大約有180萬,還有十來萬美元,憂的是,這些存單都加有密碼,對我來說,全是廢紙。更令人氣憤的是,偌大一個房間,僅有201元現金。你知道,那些東西是我極不走的,這一趟也不能白來呀,于是,我只得取走了200元現金,給你留下一元錢買早點。
干完一切,我才花了20分鐘,百無聊賴,我又看了一會兒電視,走的時候還打掃了一下衛生,抹去了我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走到大街上,還遇見了你家漂亮的小保姆買菜回來。
沒幾天,你們家就辭退了小保姆,大約懷疑那200元是保姆拿的。在這里,我特別聲明,你們錯怪了那保姆。
局長先生,現在的錢不管用,那200元很快就花完了,這次來信,特請你贊助兩萬元,我想,這對于你來說,是九牛一毛,應該不成問題。請放心,得到這兩萬元以后,我立刻把你家的防盜門鑰匙扔掉,絕不再打擾你,我是個守信用的人。錢還是放在家里吧,最好是百元大鈔,我親自登門來取,這樣顯得較為禮貌。
局長先生,我想你不會報警吧,報警對你沒有好處,你是明白人,我也不想多說,拜拜。
白拿親筆
xx年x月x日
局長在辦公室看完這封信,幾乎是面如死灰,馬上用火柴把它化為灰燼,然后悄悄出門而去……
半年以后,檢察院來了個突然襲擊,局長被請了進去。
三天后,晚報在醒目版面刊發了題為:“一慣偷穿針引線,檢察院順藤摸瓜,我市又捕獲一條受賄大蟲”的新聞報道。
(摘自《人與社會》2000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