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如夢鳥空啼》序

劉鳴泰

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部根柢札實的學術隨筆，它的內容以六朝大文化為范圍，包括六朝人的審美時尚，世族的遷徙，名士的流變，文學，繪畫，園林藝術等等。

知人論世，以求認識千百年前古人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卻也不是容易的事。六朝是中國歷史上典型的亂世，但奇怪的是又孕育出燦爛輝煌的文學、藝術和學術，造就了一個精神活躍、思想解放、尊重個性、豐富多彩的文化騰飛期。在江南的蒼茫煙水下，美與丑、進步與倒退、哲理與愚昧、科學探索與宗教迷狂糾纏交合，組成了一個個富有魅力的謎面。本書捃摭文史，涉獵藝苑，就一些罕有人涉及的問題，提出自己的見解。如魏晉士人的女性化的病態美的世風，如維摩詰是六朝士人心儀的榜樣，如六朝士人奇癖怪好是對丑惡現實的反彈，如金谷、蘭亭的美學內蘊的比較，如陳朝的歷史功績等等，都不乏閃光的新見。書良告訴我，他企圖選擇新的角度，反映六朝社會的人文風貌，勾勒出一代士人的痛苦、歡樂、追求和他們心靈的軌跡，從而多側面地反映六朝這一復雜的整體。從書稿看來，作者的追求是基本實現了的。

我認識書良還是近幾年的事。他出生于江南的讀書世家，生活道路坎坷，歷經憂患，但一心向學，孜孜矻矻，矢志不移。他曾撰寫并出版過《中國小品文史》《六朝煙水》《唐伯虎傳》《鄭板橋評傳》《云麓夢尋》《湖南文學史》（主編)等學術著作，也出版過文學傳記《寂寞秋桐》，著作是較豐贍的。據我所知，書良的腹笥雖厚，學術功力還在六朝。他在武昌珞珈山面壁三年，師從吳林伯教授，學的就是六朝文學。日本漢學家岡村繁、甲斐勝二等教授對他的六朝研究論文評價較高，日本九州大學就采用過他的著作作為教學參考書。何況書良是“性情中人”，他對高張人性的六朝人精神方面的揣度和把握，應該是獨具會心的。

望書良繼續“用自己心血鑄成的雙漿”，努力在歷史的長河中回覓、探尋，獲得更豐的成果，以鑒今人，以賞讀者。

（《六朝如夢鳥空啼》，陳書良著，岳麓書社2000年8月版，定價10.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