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

周水欣

聽到辛曉琪的那首《味道》，我就笑起來。那歌中的女子想念愛人的煙味、襪子味、夾克衫的體味，真可謂愛之彌深了。也許她愛他，只是愛上這種生活的味道吧。

小家成立四年了。在這個動蕩的城市，終于有一個自己的小角落來安撫兩個異鄉人疲憊的身心，我和他的心中都充滿了感激。想當初毅然決然地用有限的工資在城市的邊緣租了套房子，拿到鑰匙時我們倆急不可待地跑回宿舍去搬東西。他的宿舍一片臟亂，他的東西也非常有限：一疊被褥臟兮兮的一股老油味，一個皮箱就裝滿了他的四季衣裳，還有兩個紙箱的書籍，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而他到我的宿舍幫我搬東西時新奇得東摸西看，在我鋪得干凈整齊的床上躺下就不肯起來了，深呼吸，并且說，“是海飛絲的味。你身上總有這味。”又拿起我的被子用力嗅，陶醉道：“唉，太陽味。”看到他的樣子，我有點心酸。

新家全被我的東西塞滿了才沒顯得空蕩。我有八箱的衣物和四五個紙箱的書籍磁帶零零碎碎。他很滿意地看著我東忙西忙，說：“真的有種家的感覺了。”我將他的所有衣物都清洗晾曬，家里攤得一地的書籍由我狂噴茉莉花香水，然后由他上架。晚上，我們躺在松軟的被子里興奮得睡不著覺。家里飄著粉塵味、奧妙洗衣粉味、太陽味、茉莉花味，還有我涂的夏士蓮潤膚露味兒，真是奇妙極了。

夏天時蚊蟲肆虐，我買了大盒的黑蚊香回來點。每當他加班回來時都已是夜深人靜，我開一盞小臺燈等他。每次他踏進家門就說：“哎呀，家的味道。一聞到這個味道我就踏實了。”那種蚊香味混合了有點悶熱的房間里我和他的氣息，在這寂寞的夜里，真有種安神的作用。有時朋友提醒我改用噴霧劑來滅蚊，說蚊香會熏壞家具。但我不肯。一小盤蚊香在暗夜里釋放出的不僅僅是殺滅蚊蟲的味道，還有家的味道。

家里早晨的味道最清新，他的摩絲味帶點藥香，我常年用夏士蓮。如果我換成妮維雅，他會湊過來直嗅直嗅，敏感得要命。我則用看他脖頸的方法來決定他是否該洗澡了。

那個城市邊緣的小家是我依戀的所在，下了班就急匆匆地奔它而去。每天到家，撲面而來熟悉的味道，有點悶的，有點舊的，叫人懶洋洋的，那種，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