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受挫，聶衛平欲說還休

殷建靈

年初的時候，聶衛平又離婚了。這已經是他在婚姻問題上跌的第二跤。1990年，聶衛平結束了和圍棋國手孔祥明長達十年的婚姻，與著名節目主持人王剛的妹妹、總政歌舞團演員王靜重結連理。或許是一種宿命，他的第二次婚姻的壽命也是十年。用他自己的話說，這位睿智的“棋圣”，在自己的愛情和婚姻選擇上卻是“昏招”迭出。在接受采訪時，聶衛平毫不諱言自己在生活上的“失敗”，但一向真誠坦率、口無遮攔的他，在總結生活經驗時卻顯得有些口拙，遮遮掩掩、欲說還休。

正是酷暑天氣，聶衛平卻在明黃色的短袖T恤外套了件西裝。看上去，他有些發福了，碩壯的身體松松地陷在老板椅里，回答記者的問話時，神思似乎有些游移，后來，他干脆打開了桌上的電腦，說要玩一次橋牌游戲給記者看看，于是，我們的對話就變得異常的隨意和輕松。

您是屬龍的，已近知天命之年，回顧過往，您覺得這一生最得意的“妙手”是哪一招？最糟的“昏招”又是哪一招？

“妙手”幾乎沒有，倒是“昏招”迭出。我對婚姻的考慮和選擇全是“昏招”，都不明智。經歷了兩次失敗婚姻，我現在突然變得混沌了，我忽然發現自己看不懂婚姻，看不懂女人了。我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方式找到適合自己的喜歡的女人，完全不懂。

比較孔祥明和王靜兩個人，我對孔祥明的印象比較好，因為我們算是志同道合，她在圍棋上對我的幫助很大，特別是精神上給我很大的鼓勵。還在擂臺賽之前，她就鼓勵我要敢贏日本的超一流棋手，那時中國棋手還沒有戰勝日本超一流棋手的紀錄。我說即使我不行，后面還有我的學生。她說不對，你能完成的事，你為什么要留給后面的人呢？她還說，你有能力把棋下好，什么樣的日本人你都能贏。這番話我是刻骨銘心的，她說這話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離婚之后，我反思我們的關系，我認為有一步最大的“漏算”。我們“漏算”的是兩人的個性和興趣愛好。除了圍棋之外，我們的興趣愛好截然相反，也許能做很好的朋友，但做夫妻問題就嚴重了。至于王靜，她的個性太要強，在事業上互相幫助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生活上的相互照顧也不多。比起孔祥明，王靜要差多了。不過，對她們兩個我不想過多評價，弄不好，還會引起全國棋迷的“公憤”，她們倆都在，我不想傷害她們。

于今想來，和孔祥明分手您是不是有些后悔？假如有可能，想過和她復婚嗎？

后悔？有一點。當時和孔祥明離婚遭到了親友的一致反對。我媽媽大罵我，鄧樸方特意把我找到他家里，說我太不檢點了，不同意我離婚。姜昆最絕，一見面就說，原來你也是人啊，我們都以為你不是人是圣呢！我自己也不愿意離。小孔有很多不是，但我覺得也還可以為她忍耐，為兒子忍耐，就這么湊合下去。這世界上有多少對湊合夫妻啊。可王靜的肚子卻一天比一天大了。作為一個男人，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為王靜負責，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負責，我只有離婚這華山一條路了。和王靜結婚后，她對我圍棋事業的關心和生活上的照顧遠遠比不上孔祥明，她只能添亂。但事情早已過去了，我只想朝前看。我和孔祥明還能做不錯的朋友，但復婚是從來沒想過。

大多數已婚的男人絕不愿意為妻子以外的女人離婚，您說和孔祥明離婚是為了對王靜負責任。但有沒有想過，您在為另一個女人負責任的同時，卻卸去了原先更該負起的責任———和妻子離婚了。這似乎很難自圓其說。

當時實在是騎虎難下。再說，沒有王靜，我和孔祥明也可能離婚，我們之間的裂痕已經很大了。

可您的第二次婚姻又失敗了。當時阻撓我和王靜離婚的人多著呢，我唯有力排眾議。其實為了這次離婚，我作出的犧牲非常大（指公眾輿論方面），媒體上炒得沸沸揚揚，竟然還有媒體稱我要和王靜打官司（因為她在外面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某雜志還造了我鬧婚外戀的新聞，我很憤怒，后來那家雜志的記者親自來向我賠罪，我也就算了。我不想傷害她（王靜），我拿主意離婚那天就做好了準備：天大的委屈我都可承受和忍耐。

不少“奇才”都有這樣那樣不為人知的缺陷，您的婚姻失敗，您想過自身的原因嗎？

你說的對。我的缺陷很多，首先是我太直率，不會拐彎抹角，不管你是高官還是名人，只要你做得不對，我就毫不留情地說你。恐怕被我說過的人都對我有意見。我寧愿不說，也不愿說假話。我相信真正被我得罪的人都是小人，我現在還要罵他。另外，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不會關心人。我的兩任妻子都說我自私。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照顧人，兒子也是想起來才去關心一下，對自己也是。在這方面我有些“弱智”。

那么您覺得什么樣的女人才適合您？

我不敢說，我都有些怕了。如果一定要說，我想有一點可以確定，光有容貌肯定不行。我欣賞“好人”，她的智慧和成就都不重要，我希望她動了真情才喜歡我，而不是有其他的動機，比如為名、為利。我接觸的女人中，似乎主動的比較多，一般情況下，我跟人很難接近。

您現在是單身貴族了，習慣這樣的生活嗎？

不習慣。我用工作來充實自己，工作和不斷的比賽就是我的生活狀態，必須這樣，一個人呆在家里總覺得難受。我這個人受不了空虛，要是在家沒事干簡直要了我的命。

這也許是您性格上的弱點，因為受不了寂寞，往往容易在挑選伴侶的時候看走眼，是這樣嗎？

你說得一點不錯，王靜可能就是沾了這個光，那時我和孔祥明關系惡化到極點，王靜是“乘虛而入”的。這有點像下棋，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否因此而對所有的女人、對婚姻失望？

女人太難了解了，有的人表面上看挺溫柔，實際上卻挺有心計。我發現很多女人有假象，我還沒有遇到特別好的，可能有好的，但人家都“名花有主”了。

說說您的人生哲學。我想人生就像圍棋。圍棋有一套規則：有些地方屬于公共區域，有些地方屬于別人的，有的地方屬于自己的，要不侵占他人的地盤，守住自己的地盤，爭奪公共的地盤。這就是圍棋人生吧。

采訪的時候，聶衛平不停地打著呵欠，顯得疲憊不堪。據說是凌晨4點才睡。他的生活狀況是，除了必要的工作（聶衛平圍棋道場的日常事務）和圍棋賽事，業余時每天上網4小時，尤喜在網上打橋牌。他在網上用的是他小兒子的名字：青青。青青是他和王靜的孩子，名字是王剛起的，叫聶云青。這是個活潑調皮的男孩，剛9歲，長得虎頭虎腦，反應靈敏，人見人愛。聶云青也在他父親的圍棋道場學棋，聶衛平謙稱這孩子天資一般。可當父親在網上出了問題時，都是央請青青過來救急。聶云青小小年紀常有驚人之語，把大人逗得前仰后合，聶衛平更是開懷大笑，頗為自得。聶衛平的笑聲很特別，只有那種生活得沒有負擔、少有顧忌的人才會這樣舒朗狂放地笑。目前聶衛平指望的是青青能快點長大，將來能“照顧爸爸”，因為在日本的大兒子孔令文已經能像個大人一樣照顧爸爸了。看起來，聶云青是個生性快樂的孩子，父母的離異并沒有帶給他多少陰影。這一點有點像他的父親，聶衛平稱自己對生活永遠樂觀。結束了第二次不算完滿的婚姻，聶衛平說：“我已經調整好心情。甩開包袱，才能大踏步前進。”也許，上帝真的是公平的，他在事業上給了聶衛平如日中天的成功和完美，也在個人生活上給聶衛平涂上了幾許敗筆。沒有真正圓滿的人生，關鍵是要有一顆平常心接受和改變生活給予的一切，聶衛平這么想，我們大家也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