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愛的女人

○王裕如

吉娜留學歸來后,30歲不到,已是某國一個大集團在中國的總代理商。然而,事業的成功卻抵不過她在戀愛方面的煩惱,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女人往往會把“情感”的事情放大成整個世界。

黑衣服代表吉娜的心

吉娜前后來我處咨詢了三次,每次都是穿著黑衣黑裙。她身段是極美的,溜肩細腰圓臀,飽飽滿滿的像條美人魚,可是她的心卻是愁愁苦苦的,就像她身上憂郁的黑。

在吉娜的商業伙伴中,有一位德國先生深深地打動了吉娜的心。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吉娜確信自己從對方的眼光中捕捉到了“愛情”,雖然它時隱時現似有若無。

愛的證據是什么呢?吉娜說,她不只是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火花,還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對自己的依賴。在約會的時候,他多次誠懇地說:我希望這是我的最后一次交女友,而再也不要生出什么意外。他把吉娜作為正式的女友介紹給了自己的家人,當他領著吉娜從德國回滬的途中,宛若一對甜美的情侶。

然而,隨著交往的加深,吉娜的困惑日漸增生:無論在何種場合。她的美俊偉岸的情侶,都能穩坐釣魚臺按兵不動。這算什么“戀愛”,僅僅玩“紙上談兵”的游戲嗎?渴望著熱吻與愛撫的吉娜,情火很旺的時候,面對著他的“大將風度”,被壓抑了的欲火悄悄地變成了沮喪,繼而轉成幽怨。“難道我是這么缺乏吸引力嗎?”她幾乎失去了愛的自信。但是她又立刻予以否定:假如他不愛我,又何必如何頻頻約會喁喁私語呢?

吉娜終于忍不住了。在一個周末的夜晚,吉娜設下了“鴻門宴”,要把她的情侶來“開殺”。在她富麗堂皇的客廳,她作了精心的布置:鋪著方格子桌布的圓餐桌上,白玫瑰斜在瓶中;寶藍色的頂燈,照在寶藍色的天鵝絨窗簾上,閃出青幽幽的光;細細長長的如仙鶴般的瓶子中,紅酒呼之欲出;一高一低的花幾上,長青藤婀娜地扭成一團,君子蘭劍樣地刺向天空……在等待他的時間里,吉娜心旌搖動,暈暈乎乎似乎就要就要醉倒了。他來了!吉娜喜出望外,激動萬分,一下子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左面親右面吻令他睜不開眼睛……他沉思默立,輕輕地攏住吉娜的頭,波浪不起,狂瀾不驚,任隨吉娜從火里到水里、喜極而惱,惱極而怒。她突然掙脫出來推他一把,大聲吼道:“你什么意思!我實在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他依舊默立,喃喃地說:“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彼此很相愛?”傷痛的吉娜此刻已聽不見什么了,她哀哀地哭泣著,為自己滿腔情熱化成水!

他為什么“愛無能”

像他這樣一個雄壯的男子,為什么熱血不會沸騰、卻只有像冰一樣的理性?他的“性”出了問題嗎?想到這里,吉娜便覺得他好可憐,一下子泄了怒氣,只想著打電話求和。一聽見他的聲音,吉娜的心就軟了,熱望又升騰起來,可他與她的距離更遠了,讓她魂牽夢繞恨得牙癢癢的。

“我受不了這種折磨,我又放不下他,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請你告訴我,他愛我嗎?”

吉娜非常激動地向我咆哮,可這個結論不是輕易就能得出,因我聽的是一面之詞。我需要了解“他”的情感經歷。

在與吉娜認識以前,他曾經有一位“性伙伴”。他是一位工作極其認真,把職業看得高于一切的人。

“除了與你在一起,你知道他平時在干什么嗎?”

“no。”吉娜搖著頭。

“你確信他沒有別的女人嗎?”

“no。但是我感覺他沒有,他很關心我,在工作上幫助我,和我長時間地通電話,經常去酒吧,就是……”

“他知道你的感覺嗎?”

“知道,但是他雖然很為難。有一次我上他家,拉開抽屜,看見女用的性工具,我頓時血往上沖,手腳冰涼,我以為他是特意為我準備的,以此來代替他。我心里在罵他太“酷”了,但細細一想,未必是為我而備,或許還有其他女人呢?于是我哭了。悄悄地關上抽屜,我的心灰透了。也許是我的眼淚讓他。恰恰那一天,他終于與我作愛,然而我卻發現,他力不從心勉為其難。于是我又很自責,是我逼得他如此狼狽。顯然,他很焦慮,似有難言之隱。”

“他對你說過‘愛這樣的詞兒嗎?他明確地表示過要娶你為妻嗎?”

“no,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感覺。”

根據我的分析,我認為他不是愛吉娜也不是不愛吉娜,他正處在“取”或“舍”的矛盾之中,若要以比例分,“舍”的心情還占了上風。但是,他對吉娜是認真的,因為認真,他才保持了理智的態度,冷靜地對待吉娜的“進攻”。

在這場“愛情戲劇”中,吉娜扮演的是一只貓,而他成了一只老鼠,貓追緊了他就逃,貓累了他又上前來招惹。假如我們先不用那個“愛”字,可以說,他對吉娜是感興趣的,有過鄭重考慮的。然而,他的顧慮可能會隨著交往的深入而增加,不是因為吉娜不聰明不美麗,而是她太能干太霸道太勇敢,總是咄咄逼人,才讓他止步不前。在吉娜眼中那么完美的一位先生,或許正是一位“弱者”呢。他害怕與人結成親密關系,害怕被“愛人”控制而失去自我。因此,面對著吉娜的追擊,他只能用理性來擋駕。試想一下,作為一個先生,因為自己的“害怕”,無法給予女友需要的“愛情”,無法用“愛的實踐”來證明自己的“雄偉”,在這個女人面前,他還能“熱血沸騰”嗎?

也許他還有恐婚心理,而“恐婚”似乎成了文明時代的時尚病態。

再努力一次

自從那次“作愛”以后,他似乎離吉娜更遠了,卻又表示出希望與她正常往來,在公開場合而不是兩人獨處。在一次周末沙龍結束時,他很難得地接受了吉娜的邀請留在了她處,然而整整一夜,他旁若無人,“春風不度玉門關”,令吉娜惱羞成怒,受了一整夜的煎熬。

“我實在看不懂他啦,也算我怕了他。我的頭腦中現在盡是他的影子,我恨他,卻又不忍放了他……”吉娜在電話中再次對我呼叫。

吉娜不想再一次次地遷就他,看把他狂的,她現在想“刺激”他了。

吉娜告訴他,自己將在新落成的公寓里,舉行“盛大”的“派對”,慶賀她30歲的生日。他作為她的一個特別的“朋友”,可以免受聚會“騷擾”之苦——他可以不來,但要接受吉娜的特殊待遇——晚會結束后與他共進夜宵。

看到他無動于衷地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吉娜一下子感到了深深的失落:原來他并不在乎!既然如此,兩人世界又有什么趣味。

吉娜忽然想起我曾與她討論過,她基本上都是在兩個人的交往中熟悉與理解他的,若讓他以非主角的身份,出現在吉娜的親戚朋友中間,可以對他有更全面的了解與認識。于是,她想打個電話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出席她的生日“派對”。

午夜時分,萬籟寂靜,吉娜給他掛了電話,鈴聲響了好久卻不見有人來接。吉娜知道他入睡很晚,現在應該在作入寢準備,為什么會沒人呢?她忽然驚慌起來,想到也許是他生氣了,因為不邀請他而不想理解她,或許,他另有隱情?

他家中的電話是可視電話。既然他不想接電話,吉娜再打也是枉然。于是吉娜讓她的一個女友代撥電話,看他到底是否在家。

他卻接了女友的電話。他的躲避令吉娜勃然大怒。她接著打電話過去,這一次他很快就接聽了,他已無法再逃避。吉娜本來想說的話被憤怒支使得言不由衷,脫口而出:“生日宵夜取消了……”

他厲聲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我喜歡這樣。”吉娜終于為自己出了一口氣,露出了自己放浪不羈,為所欲為的本性,她原本就是一個任性的,自由的人。

這下是真的完了。吉娜的自尊心,自信心都受了打擊,她一時難以消化自己的“戀愛挫折”,時而憤憤然,時而唉嘆,總是感慨著自己的“失敗”。

為什么還是扔不下他?

自從那次吉娜撒回生日宴請之后,他們連電話也沒有互通過。吉娜是忍了又忍才沒有率先“求和”,但是她的心是一天冷似一天,為這暮日窮途的“愛情”。正好公司里有個出差的任務,為療傷也為賭氣,吉娜去了外地。那日接她的長途,她焦慮地說道:“也許他的‘性是有問題,他是病態,那樣他不是太可憐了嗎?可我卻一味地逼他,刺他,好殘忍噢!我還是要找他,還是要幫助他……”

我給吉娜的建議是:就此打住,別再去惹他、按兵不動、以觀后效。一旦新的目標出現,我希望她不要再如此“膘勇”,而是更“淑女”一些。整個社會現在都還不太適應女人去追擊愛情,女人自己又不太適應“追求失敗”的事實,所以,當目標出現的時候,你要設法讓他來追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