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頂的歷程

□文/楊柏偉

第二十五回天堂圓夢阿榮喜折桂

杭城苦追來群無功返

杭州與蘇州合稱“人間天堂”。在天堂下棋，感覺自然不錯。那么，在天堂拿冠軍，味道更是好極了!1964年，胡榮華就在西子湖畔達成“三連冠”的偉業。彈指一揮間，三十六年過去了，九十年代第一次全國象棋個人賽又在杭州舉行。以往全國賽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每逢一個年代的頭一個年份，全國個人冠軍往往會產生一位新主人：1960年是胡榮華奪冠，1970年因“文革”的緣故全國賽“停擺”，1980年有謝思明、柳大華、單霞麗三位新人成為全國個人賽的冠軍。那么，1990年的全國賽能否延續老傳統呢?不用說，那得打過才知。全國賽前，南北兩家棋刊《上海象棋》和《北方棋藝》同時刊出石鏞先生的一篇預測，此文判斷本屆大賽奪冠人選首推趙國榮。

阿榮從1984年起已兩獲全國亞軍、三獲全國季軍，如此穩定的戰績證明了他具備了奪冠的實力。但光有實力就一定能奪冠嗎!阿榮的恩師王嘉良以及蔡福如、徐天利等前輩高手不就是有實力而拿不到冠軍的先例嗎?而且，阿榮1990年的狀態并不太好，全國賽前一個多月，在大連“合作銀行杯”南北超級棋星對抗賽中，擁有多半個主場之利的阿榮，四盤棋一和三負，使北方隊以2.5：5.5的大比分失利。短短的三、四十天時間，阿榮的狀態能調整過來嗎?

10月11日，全國象棋個人賽在杭州鋼鐵廠揭幕。本次比賽的前兩名將代表中國參加來年的第二屆世界錦標賽，三、四名則有資格參加明年的亞洲城市名手賽。這是全國個人賽名次首次與國際大賽的參賽資格“掛鉤”，這種“公平競爭上崗”的辦法得到了棋手們的擁護。

比賽頭兩輪，戰況平穩，趙國榮、呂欽、胡榮華、閻文清、萬春林、鄧頌宏、蔣志梁和童本平等以二連勝的戰績沖殺在前列。第三輪比賽，阿榮與宿敵呂欽的“重量級決斗”成為開賽以來最引人注目的一戰。呂欽這一年來棋運亨通，年初衛冕“五羊杯”，隨后在首屆“銀荔杯”賽和首屆世錦賽中嘗鮮，還在“泰州杯”棋王賽預賽中稱雄，獲得向棋王李來群挑戰的權利。全國賽前，呂欽共弈慢棋45局，取得19勝26和的不敗戰績。與往年相比，呂欽的和棋比率大大提高，但大半年不輸棋，囊括四大賽事的冠軍，說明呂欽的棋藝漸趨成熟，競技狀態良好。

阿榮和呂欽的一戰，幸運地得到先行的便宜。兩人用一個月前在大連南北對抗賽時下過的“仙人指路對卒底炮”的流行布局斗法，前12個半回合完全是“錄像重放”，直到第13回合，呂欽才開始主動變著。前20回合，形勢一直較為平靜，阿榮多一中兵，略有點先手，但對方門戶緊閉，一時也很難取得實質性的進展。第21回合，阿榮躍馬捉車，呂欽一時失察，隨手平車反捉馬，被阿榮趁機打出一套“組合拳”，通過兌子，斬獲一象。在被動形勢下，呂欽一車換雙力圖謀和。此后，阿榮老練的殘棋功夫得到十足的展現，強制兌去一車后，阿榮再賺一卒，成車雙兵對馬炮卒單缺象的必勝殘局。呂溫侯的“金剛不壞之身”終于被趙子龍的虎頭金槍所破。

阿榮殺敗呂欽，掃除了前進途中第一個“大路障”。接著他連勝閻文清、鄧頌宏、萬春林，創下了全國大賽中鮮見的六連勝紀錄。第七輪戰斗，阿榮迎來了第二位“特大級”對手李來群。此役阿榮后走，因其積分比來群高1分，故對最終和棋的結果阿榮還是滿意的。第八、九輪，阿榮先勝胡司令、再贏肖革聯，積分已落下來群1.5分。比賽還有四輪，阿榮奪冠前景固然是一片光明，但還是容不得半點閃失。君記否?三年前的蚌埠全國賽，前半程一路領先的阿榮由于后面和棋過多而被來群趕上，最終丟掉了奪冠良機。

局外人的擔心并非杞人憂天。第十、十一輪阿榮接連下了兩盤苦棋，與徐天紅、于幼華戰平。而來群卻大肆搶分，連贏兩局后將與阿榮的積分差縮小至0.5分。

第十二輪，阿榮下了四十幾分鐘就被上升勢頭甚猛的湖北熊學元逼和。阿榮下完棋后，沒有像往常那樣離開賽場，而站到來群的賽桌旁觀戰。其時，來群與對手林宏敏的一戰尚未完成開局階段的子力部署。這是因為來群開局第1著用了5分鐘，第2著竟用了17分鐘。但“長考家”來群確實有道理，他的時間是不會白白消費的。十幾回合下來，盤面上已是他反先的態勢了。下至第29回合，來群的車雙炮悉數殺入對方城池，小林帥不安位，車馬炮被壓縮在極小的空間內，這棋真是沒法下了。孰料前半盤下得得心應手的來群，后半盤卻越下越臭，成了真正的“虎頭蛇尾”。經過近6小時的酣戰，小林逆轉勝來群，為阿榮當了一回“義務排雷兵”。來群在關鍵之戰中失利，可能與他前一輪和湖南肖革聯的一場長達147回合的“馬拉松戰斗”透支了過多的精力不無關系。前一場他靠著磨功在和定的情況下多賺了半分，而后一場他就沒有足夠的體力來拿下渴望的2分了。唉，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但是，歷史是不能顛倒過來寫的!

最后一輪，阿榮對上了林宏敏，兩人下了一個布局定式，便收兵言和。這樣，阿榮遂以八勝五和的上佳戰績初次奪冠，這個冠軍雖然姍姍來遲，但它畢竟投入了阿榮的懷抱，于是全國冠軍終于第一次飛過山海關。(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