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快

肖振華

人與人由相遇到相識，由相識到相知，由相知到相交，如此這般，比肩合作完成了孕育進而締造朋友的過程。朋友的誕生是艱難的，可能遇而不識，也可能識而不知，又可能知而不交，這樣大浪淘沙、沙里淘金，剩下的就是彌足珍貴的、閃耀著星光的朋友二字了。朋友是段緣，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如果說我們通常意義上的友誼是不期而然的話，那么對于與之談情說愛的異性朋友，則需要人們刻意去尋覓，去破譯這段緣了。在今天，小說家筆下那種纏綿悱惻、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已經很難打動人心了。

有位年輕的朋友告訴我，前不久，日本大阪的一家公司發明生產了“愛得快”，旨在提醒擦肩而過的男女，不要放棄可能失之交臂的機緣。據說，這外表酷似電子寵物的玩意分為男女兩款，如果你帶上“愛得快”走路，又恰好遇到一位異性也帶著一只同樣的“愛得快”，你的小玩意便會發出一種無線電波，使得5米之內的異性的小玩意像尋呼機一樣嘟嘟響起來。根據事先的設置，或者會帶給你一次奇妙的約會。不曾想到，“兩面秋波隨彩筆，一奩冰影對鈿花”，原本在有情人目力間傳送的纏綿，插上了現代科學技術的羽翼，可以任意拋撒，這便是“電子秋波”了。而且生產公司透露，他們還想對“愛得快”進行改進，改進后的“媚眼”更可以拋到40至100之外，并可在機身的小屏幕上閱讀對方信息甚至直接進行交談呢。朋友給我介紹以上信息的時候，瞳仁中熠熠發光，看得出對此是心向往之的。奇怪的是，“愛得快”到我們這里來得慢，至今讓人無緣一睹其風采，這與也是由日本人發明的“電子寵物”，讓我們四周都是虛擬的小貓小狗形成強烈反差。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對虛擬愛情的警惕和拒絕?是的，媒婆、介紹所、婚姻廣告等等不可能在一個早上被顛覆；即便是一見鐘情，最好還是像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那樣有一段《鳳求凰》作媒介，或者被鋪墊。赤裸裸地直奔主題，在過去叫做缺乏感情基礎、不牢靠，現在就是虛擬的意思了。

然而，另一種“愛得快”卻在我們這里熱了起來，我說的是電視節目“相約星期六”。一次相約，像變戲法似的，將相識、相知、相交的全部時光一掠而去，然后又將其中的全部感情揮擲過來，有人戲稱此為“電視速配”：“一群原不相識也不相干的適齡男女，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了一起，大家千方百計隱瞞自家的缺點，極力凸現各自的優點，然后再將要求與條件擺出來。彼此反復比較選擇，看了好的還可以公開調情一番，速配成功了就可以當場拿回家。”話是尖刻了點，卻不無道理。在這里，一切傳統的和經典的有關戀愛的論述都成了無稽之談，輝煌的愛情大廈也開始租借攤位了。什么夜半無人私語時，什么詞中有誓兩心知，全成了過去通常在鬧洞房時才有的愉悅看客的表演。失落之余，我們還在暗暗慶幸：如此交友只是演戲，戲里的事說是便是，說不是也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