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哥哥，童年就有了快樂

胡曉兵

那時我剛剛記事，我們舉家回鄉務農。對于農活父母都是半路出家，明顯心有余力不足，但為了糊口，還是每天硬著頭皮起早貪黑。這樣一來我和哥哥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孤單地相互支撐著彼此的童年。

哥哥是我童年里快樂的源泉。桑葚熟了，哥會給我摘最紅最紅的；高粱收了，哥就去給我砍又甜又嫩的稈兒。每次哥去割草（交給生產隊掙點工分），就對我說：“你看好雞，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我就一個人靜靜地大氣也不敢出地等著（聽說我家原來是座廟）。哥知道我人小害怕，每次背一大簍草回家，老遠就喊我的名字，我就會大聲應著飛奔出去接他。

有一天，哥背著牛草慌慌張張跑回家，抖抖地把一把李子塞進我兜里。晚上，哥挨了父親一頓好揍，原來哥偷了隊長家的李子。父親成分不好，在生產隊本來就抬不起頭來，這下惹了“土太歲”，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一人待在家里實在害怕，后來我就央求哥帶我去割草。哥把雞趕回家鎖上門就帶我出發了，那天我們走了很遠。哥說要帶我去割好草，那片草地是哥發現的，一直沒舍得割。到了那片草地，哥讓我割好草，他割邊上的淺草。也許是路遠走得太累了，割著割著就睡著了。醒來發現是在哥的背上。

第二天，哥早早地就走了，回來給我帶了只小狗。我抱著小狗，甭提多高興了。可晚上父親回來，就把小狗給扔了，說是人都養不活還養什么狗。我委屈得哭了。哥拉我回屋，從書包里掏出本“小人書”遞給我。那本小人書沒有文字，只有圖，是哥自己畫的，但我能看懂，是抓特務的。看著看著，我就把小狗給忘了。

后來，哥上了中學，有了幾本美術書，那都是他從飯票中一分一分省下來，再步行幾十里到縣城去買的。從那時起，哥就滔滔不絕地對我講徐悲鴻、梵高、畢加索，并立志要做畫家。哥說：咱家窮，沒人瞧得起，等有一天，我畫一張值很多錢的畫來賣，咱家就有好日子過了。

天有不測風云，哥染上了痢疾，不能讀書了。從此哥奮力作畫，家里貼滿了哥

的畫。可我還是盼著哥繼續上學，那樣星期六哥就會給我帶饅頭回來。但哥一直沒能再走進校門，后來我才知道哥患了腎病。父親的工作恢復后，哥到了父親身邊。為了換腎的那一大筆錢，哥在街邊搭了個鐵皮房做點煙酒生意。

哥老了！當我到父親那里時首先發現了這一點。哥讓我使勁吃糖，說我小時候沒吃過糖，現在他有了，要讓我吃個夠。望著哥又黑又瘦的臉，看著他夏天也要穿兩三件毛衣的身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跑回家大哭了一場。

哥暫時放下了畫筆。每每聽到收音機里關于畫家的消息，哥就難過。現在我才理解一個有志男兒被病魔折騰的痛苦。

聽到王杰那首《手足情深》，我不禁又一次地淚流滿面。哥哥，小弟現在無以回報你的厚愛，謹以此文來表達我的心意：但愿天下沒有病痛，好人一生平安。

作者通聯：850000西藏拉薩中學高二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