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逸的長發

杰子

戀愛中的女孩有數不清的故事。

我的愛的故事在我的頭發里。

幾年以前，我有一頭飄逸的長發，烏黑亮澤，富有彈性。那時我年輕又有朝氣，再甩甩長發，使得并不算漂亮的我竟也顯得俏麗端莊清純可人。我的他那時便是被這一頭長發給網住的。至今，他還常常對我說吃虧上當，說我那時是蓄謀已久地放餌“釣魚”。他由于“年幼無知，貪嘴好色”，一不小心就被我這個“長頭發的小女子”所捕獲。每逢此時，我便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該當初之狀來——那么香的餌，只釣了這么一條“小魚”，太不劃算！

我們的初戀始于夏天。那年夏天出奇的熱，似乎要與我們的愛一爭高低。有了那份愛，竟使我有了心境去善待那曾頗感鬧心的長發。每日里“對鏡貼花”時，望著從指尖滑過的縷縷發絲，不由讓我更精心、更細致地去修理它。女為悅己者容，當然全是因了他。有時不順心了，便氣呼呼地叫喊：我要剪了它！而他總戲曰：看你剪掉長發誰還敢要你，丑八怪一個。長發飄逸是釣餌，剪不得！

愛的日子浪漫怡人。

一年后的夏天，雨水好大。老天爺也總是滿腹心事似的，不但整天愁眉苦臉，還隔三差五地抽泣。我心里霉霉的，頭發也長霉了，我的餌也霉了。他走了，從我身邊走了。我們的個性都很強，不愿受到太緊的束縛。為了避免將來的遺憾，我們丟下了那不太成熟、過早的情結，彼此放飛了對方。他走的那天，我剪去了他喜歡的長發，小心地用它包裹初戀，嚴嚴的；然后加上一把小鎖，力圖將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塵封在記憶中，并從此發誓，再也不留長發。大學生活多姿多彩。我心靜如水。時間的軌跡畫了一圈又一圈。忽一日，一封來自南方軍營的信件放在桌前。我并沒有行伍的朋友呀！疑惑中我拆開了信。天！竟是他！事隔這么久，我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續不上我的夢了，我再也不會有長頭發了！他說他始終無法逃脫我編織的那張愛之深情之濃的網。他說他好想再摸摸我那飄逸的長發。我止不住的淚水濕透了信箋，這才發現我心和他心一樣依舊。他啟開了我塵封三年的感情之門，就在那天，我又留起了頭發。

尋找回來的世界，使我更加珍惜，一切盡在不言中。

再之后的某一天，我編造了一個合情的理由給學校，帶著一頭還不算長的頭發，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南下的列車。一下車，便望見了我熟悉的那個身影。我的頭發又長出來了，我小聲地說。帶著柔柔的長發和小鳥依人般乖巧模樣，我重新打開那個用黑發裹起來的感情。

知道嗎？為你，我留起你喜歡的長發；為你，我又學會了溫柔；為你，我還懂得了思戀；為你，我更知道了什么是牽掛；為你，我再也不會是那個望月嘆息、對花落淚的小女孩了。

頭發已經很長很長了，他還沒有回來。漫長的等待一天天撕拽著我的頭發。一根根落發，無言地數著飄去的日子。頭發漸漸稀疏枯黃了。這個樣子，如何面對可能會突然出現的他？還是剪了吧！每天保持一個快樂的心境對待生活，相信頭發也會同我的愛一般恢復如初的。等他回來，我們再給它營造一個好的生長環境，再小心地呵護、滋養它。而且只要他喜歡，我會一直為他留下去。

我和我的頭發靜靜地守候著他的歸期。

他終于回來了，他深情地凝視著我的眼睛，根本沒有留意我的頭發。

這是不是一個很平常的故事？長發飄逸，飄逸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