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生活

陳詞

盲者拄著拐杖，那踏踏的聲音可是它咀嚼生活的回音？那聲音講述的故事誰能夠聽懂？

他的拐杖是脆弱的嗎？把那么長的黑暗都敲碎了，你知道最終在歲月中碎掉的又是什么？

咀嚼生活。在特別長的路途上，從起步的地方開始就不能退出來，盡管沿途要經歷的磨難格外地多。或者，首先想到的是那盲者不屈不撓的探索；或者，從求生的角度想出擺脫困境的辦法。有許多險峰，需要攀援而過；也有岔道，選擇要特別慎重才行；還有大道羊腸小徑，當然這些都好過，更有立交橋、單行路；有時腳下是萬丈深淵，有時在開滿鮮花的前面是條波濤翻騰的大河，有時路上有風有雨，有漫天的黃沙，有時一條路就通向茫茫大漠……你要闖過去，手中該握著一個怎樣的拐杖呢？

咀嚼生活，滋味萬千。在許多關口上，你要從容，要格外細致，但不能總是停留，該沖刺時一定不能含糊。沖過去了，再回頭，你頓覺自己不拖泥帶水，真叫可以！走累歇腳時，有時你會突然發現自己捧喝的酒是苦的。咖啡加糖很無聊，酒也是。正是這獨特的苦酒讓你知道：如何飲過苦澀，又如何品嘗甘甜。飲一杯苦酒，便是完整一次生命，讀懂一次命運。

假如笑聲落在酒杯里，那沒有什么，但兩行熱淚落進去呢？苦的味兒會更正，苦得更醉人，就像盲者手持的拐杖呢，有好多東西都在那一刻間得到頓悟。

咀嚼生活。其實是在咀嚼不如意，咀嚼苦澀。適當加一些糖是可以的，但不要多，否則會敗胃口。尤其在你上路之后，請把歸宿背在肩上。又不妨捧杯苦酒跋涉而行吧，各式各樣的路都可能在前面等著你——深奧的，平直的，云飛霧掩的；有河流的有山峰的，有荒涼的有熱市的；有風路雨路雪路，也有太陽路月亮路彩霞路……你跋涉而行，記住：堅持就有出路，不能隨意停下來不要半途而廢。學習盲者永遠讓他的拐杖唱歌的精神，學習飲一杯苦酒而不叫苦，那么，苦澀被你品嘗出清冽，苦澀被你品嘗出瀟灑。而且，最終你會咀嚼出：盲者，他在歲月中碎掉的是冬天，至于春天，也許是秋天，就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