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艱苦崗位上的年輕人

白紹華等

人貴在有點精神。面對四化建設中的重重困難，是勇往直前，還是臨陣退縮？解放軍基建工程兵水文地質部隊的年輕人，以實際行動做出了回答。他們終年奮戰在崇山峻嶺，荒原野漠，表現了高度的革命英雄主義和樂觀主義。從下面幾個小故事里，讀者就能一窺我們這一代青年美好的心靈和壯闊的情懷。——編者

遇險“大醬缸”

白紹華

別拉洪河一帶是東北三江平原有名的“醬缸”地帶，沼澤縱橫，人跡罕至，除了一些水鳥，連野獸也很少光顧。為開發這兒的地下水，基建工程兵水文地質部隊開到這兒，進行大面積地質普查。

七月的一天，天剛蒙蒙亮，蔡華榮，王建華，黃玉清三名戰士和一名技術員開始向“大醬缸”進軍了。他們在沼澤中踏著灶臺大小的塔頭跳躍前進，一不小心就掉入泥沼中。不一會，四人渾身都是泥水，涼風一吹，冷得發抖，小蔡不住地罵罵咧咧：“這是啥子路喲。”

他們邊走邊察看沼澤分布和植被覆蓋狀況，詳細做下記錄。太陽越升越高，露水退后，蚊蟲猖獗起來。無數兇狠的蚊蟲在人的四周飛舞，隔著軍裝把他們全身叮起一個個大疙瘩。小蔡學著孫悟空的怪樣，高叫：“師父，咱來探路”，用草枝抽打著四周的蚊蟲。大伙兒全樂了。他們從心里喜歡這個四川籍小戰士。他聰明活潑，勤奮好學，雖然成年奮戰在荒山野嶺，條件艱苦，可他總是樂顛顛的。

四人說笑著，一腳水，一腳泥，向前行進。王建華提醒大家：“到沼澤腹地了！”在這地方一邁步，周圍幾米遠的草全都顫巍巍地抖動，人仿佛走在飄在水面的軟墊子上一樣。某建設兵團的拖拉機曾陷在這兒，等救援的人趕來，拖拉機早就沒影了。技術員建議分散行動，減輕局部壓力。小蔡笑嘻嘻地提醒大家：“注意腳下，別讓閻王爺請去了！”話音剛落，小蔡腳下一軟，雙腳陷入稀泥中。他拼命拔腿，卻越陷越深，轉眼埋到胯骨。黃玉清焦急地喊：“別動，我來救你。”技術員攔住他：“不行，弄不好你也陷進去了，趕緊想辦法。”這時，小蔡仍在下沉，已經沒到肩膀，全身被稀泥死死吸住。小蔡心想，完了，徹底交待了。

小蔡沒有慌亂。只見他艱難地拔出沖鋒槍，扔給同志們，然后把裝有地質資料的書包頂在頭上，做好了最后打算。

看到小蔡處于危境，同志們心急如焚。突然小蔡驚喜地喊：“沒事了，我踩著凍土層了！”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七月份怎么會有凍土層呢？小蔡打賭似的漲紅了臉說：“我敢保險，腳下硬梆梆，冷嗖嗖的，把我凍壞了！”

小蔡得救了。后經查實，這一帶沼澤地區到七月底，一米以下仍有凍土層。這一意外發現為揭開沼澤成因之迷提供了重要資料。經過奮戰，他們終于完成了普查任務。

事后有人逗小蔡，“你掉進大醬缸時沒嚇得叫娘嗎？”小蔡神氣十足地回答：“叫啥子娘？死了也光榮嘛。等將來這里成了現代化農場，咱小蔡也有個吹頭嘛。”

夜宿“水晶宮”

張建明 盛夏八月，南方正是烈日炎炎，可座落在新疆帕米爾高原的海拔5757米的安大力塔克山卻是一片冰天雪地。在一個灰蒙蒙的雪夜里，有三個人在艱難地滾爬著。這是胡增義技術員帶領的第三普查小組。他們已經跋涉了一天，人饑馬乏，不料原路被雪崩阻斷，向導塔吉克族老大爺阿力甫也迷了路。

技術員鄧建存用羅盤測定了一下方位，一把抹下汗淋淋的皮帽，“你們休息一下，我去探路！”

“當心雪崩，陡崖！”老胡大聲提醒他。望著小鄧逐漸遠去的身影，老胡心里油然泛起一股喜悅。這個26歲的年輕人，確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闖勁。他從小就羨慕那些風餐露宿，為祖國尋找寶藏的地質隊員。中學畢業考上地質學校，又堅決報名到新疆來。要是聽見有人嫌棄地質工作，他就會帶著一種鄙夷的神情說：“怕艱苦？連點年輕人的火性都沒有嘛！”

老胡朝小鄧遠去的方向喊：“小鄧，今晚就住在這吧。”

不一會，傳來小鄧欣喜的呼喚：“喂，老胡快來！”原來，小鄧在山上發現一塊伸出的巨石，石底下有一塊空地，可以避風。他把雪扒開，從雪窩里抱出一堆柴火，生起了篝火。

三人在篝火旁，在布滿積雪，垂滿冰凌的大石頭底下坐下了。小鄧打趣地說：“這是水晶宮啊，住北京飯店都不換哩。”老胡笑著說：“是啊，比昨晚上強多了。”昨晚上他們過熱土坎河時，三人分開行走，不料兩條湍急的流水突然從他們中間穿過。三人雖相距一百米，卻被流水隔成三處。他們餓急了，卻無法吃飯。大米在小鄧身上，煮飯的盒子在老胡手里，扔又扔不過去。望著野馬般奔馳的流水，三人只好餓著肚皮，屈居三處。為防意外，隔一小時互相喊一次話，一夜沒合眼。

早已凍麻木的雙腿，經火一烤，隱隱作痛。小鄧和老胡挽起褲腿一看，腿上血糊糊的。這是在雪地里滾爬時被亂石碰破的。他們抓起雪洗傷口，痛得直咧嘴。老向導笑著制止：“卡大克，卡大克！”（塔吉克語：意為不行）

老胡卷著莫合煙抽起來，那樣自在，愜意。小鄧呢，望著遠方峰頂上的星星出神。老胡悄悄湊過來，捅了捅他，狡黠地瞇起眼睛問：“小伙子，想什么呢！”

小鄧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沒出息。我想，要是和我那口子在水晶宮里舉行婚禮，那該多美氣！”

勇探“西眉峽”

何建明

湘川交界的八面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個名叫“西眉峽”的山洞，傳說是魔鬼囚禁龍王的所在。這一帶水源奇缺，多少土家、苗家壯士進洞找水，一去不返。現在，年輕的水文戰士要和魔鬼比高低了。

神秘的古洞，一片漆黑。電筒的光亮象螢火一樣微弱。借著微光看去，到處是呲牙咧嘴的怪石。戰士們時而弓身，，時而跪膝，艱難地行進著。有時遇到三四十公分寬的矮洞，人只能仰臥著鉆進去。粗胖的周元山只好脫了棉衣使勁鉆，雙臂都擦出血來，技術員游德華取笑他說：“魔鬼專挑胖的開葷哩。”

身體瘦小的老游帶領戰士，綁好繩索，溜下一個黑古隆冬的洞口。潮濕的洞壁，又滑又硬。突然，戰士周元山聽到“咝咝”的繩索磨擦聲，發現綁在石柱上的繩子快磨斷了，他大叫一聲“不好”，一個虎躍死死抓住繩子，連人帶繩滾在地下。等繩上的同志著地，小周已滾到洞口邊緣。差一點兩條命啊！小周出了一身冷汗，半天才說：“我的媽呀，簡直是往地獄里走。”

深入洞穴一千米后，路，消失了，只見一條一米寬的大裂縫豎在面前。底下陰森森地直冒冷氣，扔一個石頭好一會才聽見落地。這是傳說中魔鬼把守的鬼門關。怎么辦，是進還是退？大家紛紛向排長陳志忠請戰。小周嚷得最兇，拍著胸脯說：“我先過，我身體最壯。”老游一把拉住他：“論資排輩，還是我先過。你老是笑話我是瘦猴，這就派上用場啦。”說著，他把繩子拴在腰間，把手電筒噙在嘴里，沉著地張開雙臂，叉開雙腿，一步步向前挪動。一秒，兩秒，一分，二分……戰士們屏住呼吸，每個人的心都隨著逐漸遠去的光亮，越收越緊，整個洞內靜得可怕，只聽見“滴嗒”的水聲。老游明白只要稍一不慎，就要葬身洞內。他的全身滿是汗水，四肢死死抵住巖壁。就在他精疲力竭，就要失手的時候，雙腳踏上了對岸的石頭。

戰士們看見對面手電筒晃了幾晃，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小周興奮地大喊：“老游，碰到魔鬼沒有？”黑洞洞的深處傳來老游不緊不慢的聲音：“有啊，它等著給你開通行證呢！”一陣渾厚的笑聲在山洞里引起轟轟的回響……

戰士們在洞里呆了十幾個小時，不知轉了多少彎，過了多少道難關，每人都被污泥和滴水弄得精濕，手電不亮了，干糧沒有了。大家不顧疲勞，點起蠟燭，找到一個積水的小坑，喝了幾捧水，繼續探路。當他們拖著疲倦的身子翻過一道陡坡時，突然，耳旁傳來陣陣響聲。再往前去，響聲越來越大，如山呼海嘯一般。走在前面的小周驚喜地喊：“啊，龍王找到了！”只見一條寬闊的飛瀑，從二十多米高的巖石中傾瀉直下，浪擊石飛，簡直可以和《西游記》里的“水簾洞”相比美。戰士們高興地蹦啊跳啊，仿佛進入了一個迷人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