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評價領袖是個人崇拜嗎？

楊力等

問：什么叫個人崇拜？個人崇拜與個人迷信是不是一回事？

答：個人崇拜是一種有長遠歷史的社會現象。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在我們黨內和社會生活中，個人崇拜是指把領袖人物神秘化，把領袖的作用絕對化，使領袖人物凌駕于黨和人民之上，對領袖只能歌功頌德，不能批評和監督的錯誤傾向。個人崇拜，并不是指人民群眾對革命領袖正當的尊重和敬仰。“對于領袖的愛護，——本質上是對黨的利益、階級的利益、人民的利益的愛護，而不是對個人的神化。”（鄧小平同志在黨的八大作的《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而個人崇拜恰恰是把領袖人物神化了，把領袖當作主宰一切的“救世主”。

1958年以來，在我們黨的文件中，改變了個人崇拜的提法，一直使用“個人迷信”一詞。“個人迷信”與個人崇拜實質上指的是一回事，在這里并沒有本質的區別。《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把“個人迷信”的提法又改為個人崇拜，因為這樣更為準確，提法也統一起來了。

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馬克思最早提出反對個人崇拜的問題。1877年11月10日，馬克思在給威廉·布洛斯的信中寫道：“由于厭惡任何個人崇拜，在國際還存在的時候，我從來不讓公布那許多來自各國的承認我的功績而使我討厭的信件，——我除了偶爾對它們加以斥責外，從來不作答復。恩格斯和我最初參加共產主義者秘密團體時的條件就是，章程中一切促成盲目崇拜權威人士的東西，都應該刪去。”

問：《決議》高度評價了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和作用，這是否也是個人崇拜？

答：《決議》明確指出：“毛澤東同志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和理論家。”我們黨高度評價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地位和作用，同搞個人崇拜、同林彪一伙搞的大樹特樹絕對權威、同后來的“兩個凡是”，都是有原則區別的。

這種區別首先表現在，前者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后者則是反馬克思主義的唯心史觀。馬克思主義認為，歷史是由人民群眾創造的，同時也承認杰出的個人在歷史上的巨大作用。在我們黨領導人民奪取國家政權、創建人民共和國的長期奮斗的歷程中，在我國確立社會主義制度的實踐中，特別是在歷史的轉折關頭，在革命的危急時刻，毛澤東同志總是高瞻遠矚，善于斗爭，敢于勝利，表現出馬克思主義的遠見卓識和駕馭事變進程的領導力量。我們黨對毛澤東同志的高度評價，正是以歷史實踐為基礎的，是以大量的、確切的歷史事實為依據的，因而是信實的、公允的和科學的。而林彪一伙搞的大樹特樹絕對權威，則是置歷史實踐于不顧，把權威看成是人為樹起的。大樹特樹絕對權威，正是搞個人崇拜的做法。

這種區別又表現在，前者出于公心，體現了對歷史、對人民、對革命事業高度負責的精神。毛澤東同志從我們黨成立那天起，到他逝世那天止，整整五十五年，是同我們黨的命運聯系在一起的，同黨領導的人民革命斗爭事業聯系在一起的。我們肯定毛澤東同志的歷史功勛，正是肯定我們黨的歷史，肯定黨領導人民斗爭的歷史。林彪一伙搞的大樹特樹，則是出于私心，也就是名曰樹人，實則樹自己，是同實現他們篡黨奪權的野心聯系在一起的。

這種區別還表現在，前者既肯定毛澤東同志的巨大的歷史功勛，又嚴肅地、鄭重地指出他晚年的錯誤，功過是非，清清楚楚；而后者則是功過不分，是非混淆。林彪搞的大樹特樹絕對權威，是奉行什么“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后來的“兩個凡是”，則是奉行過去的一切都不許動，今后的一切都只能照搬照套的方針，堅持毛澤東同志晚年的錯誤。

問：對革命領袖懷有樸素的階級感情算不算個人崇拜？

答：應當從兩個方面認識這個問題。

一、樸素的階級感情，表現了對革命領袖的熱愛。在評價革命領袖的功過時，由于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經歷和境遇，人們常常難以完全擺脫感情的糾葛，這是不難理解的。列寧就說過：“沒有‘人的感情，就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人對于真理的追求。”許多同志正是從革命斗爭的實踐中，從自己翻身得解放的親身經歷中，逐漸形成了熱愛革命領袖的深厚感情，這種感情促使人們追求革命真理，堅定革命信心，是很可貴的。

二、感情畢竟不能代替科學。樸素的階級感情必須在革命理論的指導下加以提高，使感情同科學態度結合起來。在評價毛澤東同志的功過時，如果從個人恩怨出發，意氣用事，那就會自覺不自覺地偏離歷史事實，對復雜的歷史現象不能冷靜地思考，喪失科學分析和判斷的能力，產生認識上的主觀性和片面性。有的同志往往把毛澤東同志看作是救命恩人，從樸素的感恩思想出發，一聽到說毛澤東同志的錯誤，就接受不了。這就是因為對毛澤東同志這樣一生中交織著輝煌勝利和嚴重錯誤的歷史巨人，沒有擺脫個人感情的偏頗因素，不能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客觀地、全面地、科學地加以分析和判斷。《決議》之所以對毛澤東同志的一生能夠作出科學的評價，就是著眼于歷史，著眼于全局，從歷史發展規律的高度，來評價功過、總結經驗教訓。列寧在談到馬克思主義與其他一切社會主義理論不同的時候指出，它的特點之一是“能以非常科學的冷靜的態度去分析客觀形勢和進化的客觀進程”。

問：怎樣防止和克服個人崇拜？

答：在相當長的革命斗爭歲月里，我們黨不斷地同個人崇拜現象進行過斗爭。全國解放前夕，毛澤東同志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所作的結論中，明確提出：“禁止給黨的領導者祝壽，禁止用黨的領導者的名字作地名、街名和企業的名字，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制止歌功頌德現象。”在黨的八大，鄧小平同志作的《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重申了七屆二中全會的決定，并指出：“黨中央歷來也反對向領導者發致敬電和報捷電，反對在文學藝術作品中夸大領導者的作用。”“我們的任務是，繼續堅決地執行中央反對把個人突出、反對對個人歌功頌德的方針”。但是，在我們的黨內生活和社會生活中，個人崇拜現象并沒有根絕，而且在十年“文化大革命”期間惡性地膨脹起來，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在粉碎“四人幫”以后，華國鋒同志在繼續維護舊的個人崇拜的同時，還制造和接受對他自己的個人崇拜。這說明，個人崇拜是根深蒂固的。

為了正確地有效地防止和克服個人崇拜，就要認識個人崇拜產生的原因。

我國社會中廣泛存在的封建主義殘余影響，是個人崇拜現象根深蒂固的重要社會原因。防止和克服個人崇拜，就要努力肅清封建主義遺毒。我們的國家有著二千多年封建專制主義的歷史。在漫長的封建社會里，統治者編造了“君權神授”的邪說，把皇帝神化為至高無上的“真命天子”，迫使人們頂禮膜拜。我國的社會主義是從經濟文化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脫胎而出的。封建主義遺毒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在我們革命隊伍中，把領袖人物看成超越于黨和人民之上的、主宰一切的神的錯誤傾向，就是封建主義的陳腐觀念的一種反映。只有加強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的教育，用科學代替迷信，用各種富有成效的辦法消除封建主義的殘余影響，才能使我們的同志去掉崇拜、神化個人和篤信祈求“救世主”的錯誤觀念。

個人崇拜與黨內民主生活不正常、與集體領導及民主集中制不健全有很大關系。防止和克服個人崇拜，就要加強黨的建設，堅決實行集體領導原則和民主集中制。多年來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個人崇拜同集體領導、民主集中制是成反比例的。集體領導和民主集中制越健全、越完備，個人崇拜滋生和存在的條件就越少；相反，個人崇拜就會滋長泛濫，難以得到制止。在干部制度方面，長期以來存在的干部領導職務的終身制，也與形成個人崇拜有關。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廢除了實際上的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逐步擴大民主選舉。這項改革，也有利于防止和克服個人崇拜現象。《決議》提出：“一定要樹立黨必須由在群眾斗爭中產生的德才兼備的領袖們實行集體領導的馬克思主義觀點，禁止任何形式的個人崇拜。一定要維護黨的領袖人物的威信，同時保證他們的活動處于黨和人民的監督之下。”這是“文化大革命”的歷史教訓給我們的寶貴啟示，也是從黨的現狀出發加強黨的建設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