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培時
六、魚龍混雜各懷二心 南北和議六國一詞
浩蕩的揚子江奔騰不息。揚子江中魚龍混雜,泥沙俱下。辛亥革命的洪流中也混進了不少投機分子。湖南的革命黨人焦達峰,聽到武昌起義的消息后,便在10月22日起義,光復長沙,被推舉為都督。立憲黨人譚延闿和湖北的湯化龍一樣,順風轉(zhuǎn)舵,響應“起義”,當上了湖南參議院院長。然后,他策動兵變,殺害了焦達峰,自己當上了湖南都督。他給氣味相投的黎元洪發(fā)了一封電報。
11月1日,正當漢口危機的時候,湖北軍政府開會,黃興、宋教仁都參加了。黎元洪說:頃接湖南來電,有“都督另舉譚延闿,援軍即發(fā)”等語。可是他并沒說焦達峰被害的事。黃興很生氣地說:“焦達峰是日知會老同志,熱心救國,自是好人。而況湖南獨立,是他拚命打出來的。就職沒有幾天,何以突然更換呢?”宋教仁說:“譚延闿乃是文人,焦達峰是光復湖南建功立業(yè)的人。這樣的更換,我反對。”錢維驥站起來說:“焦達峰資望又淺,年紀又輕,他雖然是同志,恐怕大眾不服。現(xiàn)在清軍猖獗,漢口急盼援軍,湖南人另舉都督,有‘援軍即發(fā)一語,軍政府設若反對,豈不是拒絕湖南的援軍嗎?”黎元洪說:“你這話說得很對,我們只賀新都督,不問舊都督。催援軍速出,如何?”多數(shù)人不了解真相,就同意黎的意見,譚延闿篡權(quán)也就木已成舟了。原來,這個姓錢的,就是譚的參謀長。
曾參與殺害秋瑾的湯壽潛,在保路運動中反對人民起義的蒲殿俊,武昌起義時勸說江寧將軍鐵良出兵鎮(zhèn)壓起義軍的張謇,分別竊據(jù)浙江、四川、江蘇的要職。他們?nèi)匀槐3致?lián)系,政治上都是擁護袁世凱的。
在同盟會內(nèi)部也是“意見不相統(tǒng)屬,議論歧為萬途”。章炳麟鼓吹“革命軍起,革命黨消”,不久即脫離同盟會,另組新黨。宋教仁主張實行內(nèi)閣制,總理對國會負責,不同意總統(tǒng)制。黃興認為只要袁世凱逼迫清朝皇帝退位,就可以推舉袁當大總統(tǒng)。
有些人到革命陣營本來就是為了當官。可是臨時政府組織大綱規(guī)定,政府只設五個部,粥少僧多,不好安排,又變成了九個部。內(nèi)務部次長居正就曾對人說:“你來晚了一步,若早來點,怎么也有一個次長當?shù)摹,F(xiàn)在部長、次長都安置完了,內(nèi)務部的司長、局長或是參事,你任便選一個吧!”
話分兩頭。北洋軍打下了漢口,清廷覺得袁世凱可以倚重,便封他為內(nèi)閣總理大臣。11月16日,他在北京組成了所謂責任內(nèi)閣。
袁世凱知道單靠武力消滅不了革命黨人,因此就利用革命軍威脅清政府,又暫時保存清政府以對付革命黨。他出山后便采取“戰(zhàn)爭”與“和平”兩手策略:攻占漢陽后,繼續(xù)用大炮轟擊武昌,進行神經(jīng)戰(zhàn);提議和平談判,以瓦解革命黨人的斗志。
袁世凱深知洋大人在中國政局中的輕重。他多次會見英國公使朱爾典,搖尾乞憐。11月29日,英國駐漢口領事向交戰(zhàn)雙方提出三項議和條件:停戰(zhàn),清帝退位,舉袁世凱為大總統(tǒng)。各省起義軍的代表在開會時,竟按照朱爾典的意思,通過一項如袁世凱反正,便公舉他做大總統(tǒng)的荒唐決議,并且同意停戰(zhàn)議和。
12月18日,南北和議在上海英租界開場了。事隔一天,英、美、德、俄、日、意六國駐滬領事便對和議施加壓力,要求盡速取得協(xié)議,否則會“危于外人之利益與安寧”。
孫中山當了臨時大總統(tǒng),袁世凱立即會見朱爾典,密謀對策。第二天,他就撤消和談代表,以示威脅。同時,他指使北洋軍大小頭目四十多人,氣勢洶洶地叫喊擁護君主立憲。帝國主義國家也群起為袁世凱撐腰,并且調(diào)兵遣將,蠢蠢欲動。鉆進南京臨時政府中的立憲派、舊官僚則遙相呼應。與袁世凱兒子袁克定結(jié)為弟兄、隱藏在同盟會內(nèi)部的汪精衛(wèi),甚至無恥地向?qū)O中山說:“你不贊成議和,大概是戀位總統(tǒng)吧!”在內(nèi)外反動勢力的包圍下,孫中山被迫發(fā)表聲明:只要清帝退位,袁世凱贊成共和,自己就辭職。袁世凱得到這個消息,自然喜上眉梢,接著,他演的“逼宮”鬧劇也就開場了。(題圖:李槐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