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想象你未來的一日生活:清晨,手機足足叫了半小時才把你鬧醒。但你并不擔心手機沒電,因為它連充電口都沒有。要遲到了,你想到老板的咆哮,咬咬牙,叫了一輛“滴滴飛車”,投入一枚“能量硬幣”。飛車以十倍音速沖上亞軌道,半小時就從成都飛抵上海。公司大樓用電磁場懸浮在空中。它沒有接入電網,因為用飛車運輸電池的效率比電網更高。“叮咚”,你打卡成功,老板沒抓你遲到。于是,你愉快地開始摸魚。手機里新聞報道著索馬里發生的“伽馬射線暴閃”,疑因海盜在巷戰中使用了核步槍。據此,AI助理建議你購入點云科技的股票,該公司研制的“光傘”可以為你構建無限續航的貼身防御系統,用伽馬能級的激光蒸發雨滴,也可以攔截十米內的子彈。有了它,你再也不用擔心恐怖分子和蚊子了。但你最終還是買了納米醫療概念股,因為會被殺手盯上的大人物只是少數,而輻射病已經代替齲齒,成為這個時代的常見病……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未來圖景,但并非不可能實現。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基礎”——超高密度儲能材料。
人類文明的每一次進步,幾乎都源自材料和能源的突破。從木柴、煤炭、石油到核能,每一代能源革新都會催生一輪工業革命。而下一輪的“工業革命”,就很可能來自一種被稱為“核同質異能素”的超高密度儲能材料。
說起引發工業革命的新能源,我們常常會想到“可控核聚變”。這種人造太陽可以釋放氫核內部的能量,讓人類獲得幾乎無限的清潔能源。但事實上,當一個無限供能的聚變電站建立后,輸電和儲能就成了制約產業發展的“卡脖子”問題。
電動汽車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早在1881年,法國工程師古斯塔夫·特魯夫就發明了首輛使用可充電鉛酸電池的電動汽車,比卡爾·本茨發明的燃油車還早九年。但受限于鉛酸電池的能量密度低(約30~40Wh/kg)、重量大,續航里程短(通常不足100千米),很快被市場淘汰。直到1980年代鋰離子電池出現,電動車才重新回到工程師們的視野。
電動車商業化的能量臨界點大約是200Wh/kg(續航里程約400千米)。2000年初期,電池能量密度約為100~150Wh/kg,此時電動汽車的嘗試(如通用EV1)大部分胎死腹中。大約2015年前后,三元鋰電池(NCM/NCA)突破了臨界點,“新能源汽車”(如特斯拉Model S)才成為時代的新寵兒。目前,寧德時代、清陶能源等公司已規劃第三代全固態電池(能量密度超500Wh/kg),預計2026—2027年量產,試圖徹底解決電動汽車的安全問題和里程焦慮。
由此,一項儲能技術的突破,改變了數十億人的出行方式,帶動了數千億規模的市場,塑造了一個時代的交通圖景。
交通是工業的血管,能源是工業的心臟。從蒸汽機車開始,每場工業革命都在能源領域率先突破,以交通奏響號角,再蔓延到軍事、農業和第三產業。從這個意義上看,新能源可謂是引爆工業革命的雷管。
然而,無論是鉛酸電池還是三元鋰電池,它們歸根到底都是化學能源。經過幾十年的研究,它們的儲能密度已經漸漸接近理論極限。但人類的野心是永無止境的:我們想從家里坐上飛車直入太空;我們想在國慶假期內往返火星旅游;我們還想要永遠不會沒電的手機、永遠不用加油的汽車,從空氣里直接合成糧食,把淡化的海水澆遍撒哈拉……
如果把化學電池換成核電池,這一切可能發生嗎?
不妨看一下各種儲能物質的“能量天梯[1]”(如右表)。
很顯然,哪怕最普通的核電池,也比最強的固態鋰電池“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而且,核電池是很成熟的技術,在1976年發射的“旅行者”號探測器上就有钚238同位素電池,但它可不能直接裝到你的車里——它具有放射性且危險、昂貴。用它做電池等于在身體和車貸兩方面的慢性自殺。至于用核裂變、核聚變反應堆當電池,那就更困難了——沒人想把一臺“托卡馬克”裝置塞進車里!
核反應太危險,化學電池又不夠看。于是,工程師們把目光投向介于“化學反應”和“核反應”之間的過渡區域,找到了一種潛力驚人的超級儲能材料——核同質異能素。它的能量密度可達鋰電池的50萬倍。
核同質異能素是什么?它為什么有如此驚人的能量密度,卻不需要核聚變的苛刻條件?這要從它的原理談起。
顧名思義,核同質異能素是有相同質子和中子數,卻有不同能量的核素。它是原子核的“激發態”。
“激發態”在我們的生活中很常見。譬如,火焰的光芒便來自核外電子的“激發”和“退激發”。燃燒發生時,電子從激發態軌道躍遷到基態軌道①,軌道間的能量差轉化為光子,這便是火光。幾乎所有發生能量變化的化學反應,都涉及了電子的激發和退激發。
其實,原子核也可以被激發,形成“核同質異能素”。它釋放的能量可達化學燃燒的1萬倍以上。但想可控地利用它,還需要解決兩個難題。
第一個問題是“壽命”。自1921年奧托·哈恩和莉澤·邁特納發現核異能素以來,核物理學家已經發現了近2500種原子核激發態[2]。但常見的高能激發態壽命都在皮秒(10~12秒)到毫秒量級;部分激發態壽命很長,但能量很低,能量密度甚至不如普通的化學電池。僅有少量核同質異能素的壽命、能量都滿足核電池的要求。例如,鉿178m2半衰期長達31年,衰變時釋放2.5MeV的高能伽馬射線。《三體》中人類艦隊裝備的伽馬射線激光炮,炮膛很可能是由這種材料填充的。
第二個問題是“同步”,即讓“大量”原子核同時釋放能量。1938年,人們就知道鈾核裂變會釋放能量,但反應僅局限在少量的原子核。直到1942年費米等人利用中子誘發了鏈式反應,“一整塊”鈾才有了制成原子彈的可能性。核同質異能素也是類似的:個別原子核的激發相對容易,但大量原子核(1023個以上)的激發是隨機和不可控的。這就像一個一邊注水、一邊隨機地漏水的水池。很顯然,沒人想要一塊這樣的電池!

固體激光器提供了一種解決問題的思路:1960年,美國科學家梅曼成功讓“一整塊”紅寶石里的原子在一瞬間“同步”地釋放能量。這利用了核外電子的“亞穩定激發態”。
什么是“亞穩定激發態”呢?不妨把原子核視為一個“三角形骨牌”(圖 2)。“基態”的骨牌平放在地面上,能量最低,也最穩定,任何擾動都無法改變它的姿態;“激發態”的骨牌尖端朝下豎起,能量最高,但也最不穩定,任何擾動都會讓它倒下。對于核同質異能素而言,這個“擾動”和“倒下”的時間大多在皮秒到毫秒量級(圖 3),因為過快而完全不可利用。
但某些原子核可能具有“亞穩定激發態”——它可以被視為一塊尖端朝上豎起的三角形骨牌(圖 2)。它的能量比不穩定的激發態低,但穩定性更好,小擾動無法撼動,必須足夠大的擾動才能把它放倒。因此,當外來能量注入時,原子核將陸續充能到“亞穩定激發態”,不會馬上退激發。于是,這樣的“亞穩定激發態”原子核越來越多,直到其數量遠遠超過基態原子核,達到所謂的“布居數反轉”狀態,“一整塊”核同質異能素便完成了充能(圖 4)。



接下來,就是能量的受控釋放了。一些實驗表明,使用0.2 MeV的低能X射線轟擊鉿-178m2有一定概率誘導其退激至基態,釋放2.447 MeV的伽馬射線,輸出能量是輸入的100倍[3]。據研究者推測,這可能是某種“鏈式反應”的體現——大量原子核被激發到亞穩態后,形成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圖 4)。只要一塊被推倒,能量便會“雪崩”式地釋放。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么,一個“美好”的新世界,或一個恐怖的大變局,可能將在短短幾十年內轟然降臨。
在科幻小說《來自新世界》中,作者貴志佑介設想了一個由“超能力者”組成的未來世界。在那個世界中,每個人類都掌握著名為“咒力”的超能力,可以意念移物、引爆空氣、憑空制造器物,甚至改變生物的DNA等。當然,這聽起來并不科學,但作者的目標也并不在此。從文學的視角看,“咒力”其實是人類想象力的象征,是人類改造世界能力的“夸張化”體現。夸張之處在于:它具有極高能量,幾乎可以改變一切,卻無法被防御,讓人類難以對抗來自其他個體的惡意。
據此設定,小說展開了嚴謹而精彩的情節,編織了一千年的反烏托邦未來史。這讓人忍不住想象:如果“咒力”的設定來到了現實中,世界將會變成怎樣的面貌?
核同質異能素,可能是現實里最接近“咒力”的存在。
它的好處無須多言:我們的手機將再也不需要充電口,一塊電池可以從出廠用到報廢;一架從掌心起飛的無人機可以續航3000小時以上,航程足以繞地球4圈;如果室溫超導沒有突破,用卡車運輸電池的輸電效率將超過特高壓電纜,國家電網將變成物流公司;在航空航天領域,渦輪和超燃沖壓發動機將讓位于類似“冥王星”導彈的核動力發動機(圖 5),超過5倍音速的洲際客機將替代遠洋貨輪,單級入軌空天飛機可以做到普通汽車大小,載重數十萬噸的超級火箭將走出圖紙,讓人類真正跳出地球的引力深井,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
但在另一方面,它又讓一個令人不安的“超人社會”成為可能。
目前,個人能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武器是火藥槍支。子彈的動能由底火(通常是幾克TNT炸藥)的化學能轉化而來。而9mm口徑子彈若填充核同質異能素裝藥,其爆炸威力相當于500千克TNT,一槍就足以炸毀整棟大樓。
如此,每個人都成了“鋼鐵俠”,都像《來自新世界》中的新人類一般,掌握著對他人的毀滅大權;同時,因為這種彈藥體積極小、伽馬射線穿透性極強,獨狼式的襲擊將極難防御。每個“超人”又隨時可能被其他“超人”毀滅!無疑,這是相當糟糕的場景,如同霍布斯所說的“自然狀態”,即“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爭”(甚至還是核戰爭!)。無論對于個人,還是對于社會,這樣的場景都是極其荒誕而驚悚的。

弗雷德里克·波爾的《火星超人》(Man Plus,1976)就描寫了成為“超人”后個體人性的異化:為了適應火星的極端環境,宇航員羅杰·托雷威被改造成半機械的“超人”,擁有太陽能皮膚、巨型翅膀、增強感官等。但隨之而來的是心理問題和“何以為人”的哲學困境。“人”是社會關系的集合體。當“超人”執掌了凌駕于他人之上的力量后,他賴以錨定自我的社會關系便會紛紛斷裂。這一如戰爭和海難造成的創傷后遺癥,最終毀滅的是人性本身。
南希·克雷斯的《西班牙乞丐》(Beggars in Spain,1991)則從社會的角度描寫了“超人”造成的普遍危機:通過基因編輯技術誕生的“無眠者”形成“基因貴族”階層,引發普通人的不滿和抗爭。如果某些富豪壟斷了核同質異能素,或是在核時代生存所必需的抗輻射藥,他們就成了手握暴力和生存權的“超人”階層,加劇社會階層分化;但反過來講,普通人也可以獲得反抗大公司、大人物的強大力量。一個包裹,或是一架只有蚊蠅大的自殺式無人機,都可能引發“黑天鵝”事件,瞬間顛覆社會階層的金字塔。
更進一步,當核同質異能素應用于軍事,它所顛覆的可能還有全球的戰略格局。
自廣島和長崎遭受原子彈轟炸以后,在長達80年的時間里,人類再也沒有爆發過“世界大戰”級別的全面戰爭。一個廣為流傳的觀點是:戰略核武器“互相確保摧毀”的策略,反而抑制了戰爭的爆發。洲際核導彈出現后,好戰的野心家再也不能穩坐于后方地堡催動著前線的士兵為他賣命。他本人就會成為第一波打擊對象,直接承受戰爭代價;此外,攔截導彈的技術難度遠遠比制造導彈高,盾永遠不如矛更可靠。這讓決策者們在發動戰爭前更謹慎,給人類帶來了近半個世紀的如履薄冰的和平。
但核同質異能素的軍事化應用,可能徹底終結人類的核威懾。
事實上,單就爆炸威力而言,核武器的破壞力并沒有許多人想象的大。哪怕將冷戰高峰期全世界所有的核彈①一起引爆,釋放的能量不超過400億噸TNT,甚至不如中等強度臺風的能量②(600億噸TNT)。從這個角度看,所謂的“核冬天”是不太可能實現的,它或許只是學者和科幻作家們通過文化力量推動核裁軍的成功嘗試[4]。核威懾更多體現在長期放射性沾染,以及對敵方元首的直接殺傷能力上,遠遠不足以毀滅人類。但是,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人們發現核武的危害過分夸大,一旦某種“干凈無痕”的戰術核彈研發成功,核威懾的喪鐘便敲響了——常規戰爭與核戰爭之間不可逾越的高聳“壁壘”,將搭上一個可供攀登的階梯(圖 6)。而這個階梯,便是核同質異能素武器。
據公開資料,第四代核武器的確朝著“干凈”和“小當量”的方向發展,和常規武器的區別也越來越模糊[5]。而其中的代表“伽馬射線彈”,關鍵技術便是核同質異能素[6]。
據公開資料,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于1997年預測,50年之后即可實現核同質異能素的能量受控釋放[7];此外,2019年8月8日俄羅斯海軍測試區發生了一次火箭爆炸事故,事故發生時檢測到伽馬射線輻射短暫飆升①。據猜測,這可能與核同質異能素有關。
如果這些猜測并非危言聳聽,在有生之年,我們或許會看到匪夷所思的戰爭場景:射程幾百千米的戰術彈道導彈,將被壓縮到十幾厘米大小,集成幾十枚裝進單兵外骨骼裝甲的背包里;坦克和戰斗機的主武器將換為伽馬射線炮,激光將織成導彈無法穿透的攔截網;核手雷、核步槍將成為極端組織的最愛,核彈可以藏進袖管,納米無人機無孔不入,反恐和安保將難如登天。
此外,若核同質異能素僅做電源使用,也會讓坦克、軍艦和戰斗機邁入“全核推進”的時代,武器的航程和速度都會有質的提升——這意味著,原來僅能做戰術用途的武器將具有戰略潛力。當一架巴掌大的無人機能環球飛行的時候,能威脅敵方元首的,就遠遠不只洲際核導彈了。

當一切都能成為威懾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威懾的崩塌。1945年以來各核大國間危如累卵的戰略平衡,將被逐漸打破。“破窗效應”和“溫水煮青蛙”般逐漸升級的核武競賽,可能將人類拖入自毀的深淵。
從科技發展的規律看,只要沒有原理和倫理上的不可行性,一種能帶來巨大產業利益,甚至引爆“工業革命”的新技術,往往會在很短時間內實現。瓦特蒸汽機是如此,法拉第發電機是如此,核同質異能素亦然。在有生之年,我們很可能會看到核聚變和核同質異能素引發一輪工業革命,徹底改變生活和世界的樣貌。
當然,沒有人能準確預測未來,科幻作家當然也不行。無論是新能源車、空天飛機和大航天時代的美好未來,還是“超人社會”或“核威懾終結”帶來的可怕未來,或許都過于激進,最多算是卡爾·薩根等提出核冬天理論[8]那樣的“盛世危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當某種危險技術轟然誕生、即將掀翻世界時,往往會有相應的“抑止力”出現,將人類社會這個超復雜動力系統拖到一個新的平衡點。這就像讓古代人看到滿街行駛著的汽車一般——在他看來,這種人人都可駕馭的高速行駛的鋼鐵巨獸,比刀劍和甲胄危險了何止百倍。他會因此認為20世紀是個人人私藏甲胄、隨時可以起兵的混亂社會。但如我們所見,在絕大部分時候,生活都井然有序,歷史的車輪都在滾滾向前。
對待技術革命的危險與機遇,我們將抱著謹慎的樂觀。
參考文獻:
[1] O. Semyonov. “Pros and cons of relativistic interstellar flight.” Acta Astronautica(2018). Oleg G. Semyonov,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at Stony Brook.
[2]北京大學 王一平、孟 杰 編譯自 Philip Walker,Zsolt Podolyák. Physics World,2021,(4):29.
[3] N.C. Zoita, F. Davanloo, C.B. Collins, J.M. Pouvesle, S. Emura, I.I. Popescu, V.I. Kirischuk, N.V. Strilchuk, T. Uruga and Y. Yoda. The use of selected monochromatic X-rays to induce a cascade of gamma transitions from the 31-year nuclear isomer to the 4 second isomeric state of Hf-178. J. Phys. IV France 127 (2005) 163-168.
[4] Starley L.Thompson and Stephen H. Schneider, 1986 “Nuclear Winter Reappraised,” Foreign Affairs Vol. 64, No.5.
[5] Gsponer A , Hurni J P .The physical principles of thermonuclear explosives, inertial confinement fusion, and the quest for fourth generation nuclear weapons[J]. 1997.
[6] David Hambling. Gamma-ray weapons could trigger next arms race[J].New scientist, 2003(2408):179.
[7]高曉敏,董海山. 核同質異能素~(178)Hf~(2m)的開發研究進展[J]. 四川兵工學報,2006,(03):13-16.
[8] Sagan, Carl E. and Richard P. Turco. “Nuclear Winter in the Post-Cold War Era.”"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nbsp;30 (1993): 369 - 373.
① 該描述是經典力學框架下的,并不準確。更準確的描述是原子核外電子云概率分布的變化,涉及量子力學,比較復雜。
① 基于2023年SIPRI年鑒的估計數據,1986年全球部署核武器達到7萬枚,大多是十萬噸TNT級別的戰術核彈頭,及少量百萬噸TNT以上級別的戰略核彈頭。據此估算全球核武總當量在250萬~400萬噸。
② 考慮蘊含的潛熱和動能,中等強度(風速40m/s,半徑200千米,厚度15km,降水量10mm/h)每小時釋放約2億~5億噸TNT當量能量,按平均壽命5天(120小時)計算。
① 綠色和平組織俄羅斯能源項目經理拉希德·阿利莫夫8月9日對生意人廣播電臺說,在11時30分至12時30分之間,伽馬射線的輻射量增加到每小時2微西弗。輻射水平高于正常水平約有40分鐘,但隨后迅速恢復正常。